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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黄州文革往事[6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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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8-2 22:33: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http://blog.sina.com.cn/s/articlelist_2216069775_0_1.html


文革往事(六十一) (2013-09-18 11:33:17)

     70年,全国的医疗界都在学习毛主席的“六、二六”伟大指示,这个指示是65年发出的,意思是要城里的医护人员下到农村去,为广大的农民服务。全国各地农村都普遍实行了合作医疗(即现在的新农合,几十年前就有),农民看病有报销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停止实施合作医疗实际上是改革开放后的事情。那时,各地不断派出医疗队到农村去为贫下中农服务。在“备战、备荒、为人民”的口号下,很多新鲜事都出来了,什么新针疗法,什么中草药治百病,什么用针灸打破聋哑禁区,什么癌症已经攻克,什么鸡血疗法等等,我住在医院里,天天接触这些事,耳濡目染,也学会了很多医学的事情。最让我感兴趣的就是草药,那神奇的草药,被报纸上吹的神乎其神。有时,医院的军代表作形式报告(这是那时的普遍做法,几乎每周都有,就是晚上开个会,军代表坐在那里,把国际的国内的一些事情说说,大家聚精会神的听,因为那时没有微博啊,只有听他在那里胡吹),我也跑去听听。我记得清清楚楚的就是,那个姓麻的军代表在那里说,中国某个地方有一个年轻人,不喜欢干活,光喜欢看书,村里的劳动不爱参加,村里人都说他没有用。后来就让他去看水,他为了偷懒,发明了一个自动的调节水位高低的开关,然后坐在家里看书,水也看好了。这时,村里人才说他有点用。那时,对知识分子都是当臭老九对待的,那个军代表也没有多少文化知识,不知他当时说这番话的意思是什么。反正对我的启发很大。原来人是可以这样成才的。我就又立了个心愿,想从学习草药知识入手,将来当个神医也不错的,也可以为人民服务啊。
  那时,草药书不用买,医院有的发。我把母亲发的草药书,翻过来,复过去的,不知看了多少遍。记得,我那时认识的草药比大人都多。医院中药房里有一个高药师,从小就挖草药的,认识很多草药,还有那个花匠,因为草药是植物类的,和他种花是同类项,他也认识很多。于是这两个人成了我的师傅。我没事就跑到中药房,或花房,去请教他们。看了书上的描述,就去山上找实物对照,不能确认的,就去问他们。黄州龙王山我也经常去,黄州的草药都是很普通的那种。如马齿苋,车前草,女贞子,麦冬,地冬,辣廖,蒿子,昌蒲,鱼腥草,土牛夕等,有些是野生的,有些是人们种的,很特别的草药,如七叶一枝花,曼陀罗,灵芝草等,在黄州就找不到。
  我认识了一些草药,也想用来试试。家里如果谁感冒了,我就去外面采些草药回来,煮着喝,有时也很有效的。那时,职工都是公费医疗,职工家属也就是直系亲属也可以享受部分待遇。我的二弟,这时已经上中学了,在黄州中学读书。70年,黄州修壕沟,各个学校的师生都去参加劳动。那壕沟里的土是多少年没有见过阳光的,里面生满了细菌,其中就有厌氧的破伤风杆菌。我弟弟在劳动中被埋在土里的铁片划破了脚指,很快伤口就长好了,谁也没有在意有什么问题。过了几天,他的腮帮上好象有点肿,吃饭是嘴有点张不开,隔壁的李医生看了看,说可能是腮腺炎,吃点药就好了。我听说是腮腺炎,正好我学的草药里有一味草药是治疗腮腺炎的特效药,它就是土牛夕,在医院的城墙上到处都是。我便上山挖了很多,在家里煮来给他喝。两天过去了,不见好转,而他的颈子越来越硬,不能随意转动,嘴的张度也越来越小,形成一种很特别的笑容。这时,我母亲有点着急了,带到医院外科看。那岳医生一看,就马上问前几天有没有外伤的事情发生,我弟弟说在壕沟里被铁片划破了脚,已经好了。岳医生立即说,就是了,你这是典型的破伤风症状,赶快住院治疗,再晚了,生命都有危险。我们一家人都吓死了。赶快把二弟送进病房,当天晚上他就开始了强烈的抽筋,间隔一段时间就来一次,每次抽筋时,整个人都呈反弓状,那情形实在是太吓人了。我在病房里守了一晚上,看见他抽筋那难受的样子,就不由得在旁边掉眼泪。晚上和值班的医生聊,,他告诉了我关于破伤风的很多知识。
  破伤风是一种厌氧菌感染,这种菌只要暴露在氧气中,立刻就死了,所以它只能存在于不见空气的地方。那个壕沟里正好符合这种情况。其实,在第一次找李医生看的时候,就应该能诊断出是破伤风,破伤风最典型的症状就是首先从腮帮子肿开始,到后来,颈子肌肉由于抽筋而僵硬时,人就差不多了。治疗这种病的特效药就是破伤风抗毒素,重要的是预防,如果受了外伤,在24小时内打一针破伤风抗毒素,就不会患破伤风了。如果错过24小时最佳时间,治疗就很困难了,死亡率相当高。这个病怕风怕光,病房里要用布把窗户遮上,进出走路要很小心,不要带进风。我弟弟住院治疗也就是用这种破抗素药,而且用量大的很,记得当时一支破抗素是1.40元钱,我弟弟一天要用100多支,从静脉里打点滴,就在不久前,医院里还死了一个从农村来的破伤风患者。我听了这些,心里很难受,默默地为弟弟祝福,希望他能逃过这一劫。那年在铁轨上大难不死,这回也应该能挺过去吧。
  两天的抢救,我两天没离开病房。上天保佑,终于恶魔被赶跑了,第三天,弟弟就好了,不抽筋了。医院的医生都说是捡回来的一条命。那个李医生在很长时间里,见了我们家人都不好意思,虽然我们没有说他什么,但第一次看病确实是他说的什么腮腺炎呀,如果不是岳医生及时发现,那后果很难说的。
  这件事情在我们家里也是几十年的笑料,只要我二弟开口笑,大家就说他是破伤风的后遗症。呵呵,笑料归笑料,在医学知识上还是要懂得多一点好。这件事更激发了我去学草药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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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2 22:34:11 | 显示全部楼层
文革往事(六十二) (2013-09-18 11:35:39)

   1970年的中草药之风跟当时的政治、经济形势密切相关。从政治上说,毛主席在1965年6月26日作出了重要的批示,要求把医疗卫生的重点放到农村去,这个指示史称“6.26”指示。文革期间,每年都要在这一天举行庆祝活动,中央两报一刊也要发社论,以表示重视。中国的农村有着中国人口的大部分,几千年来都是缺医少药的地方,农民看病难,不是今天才有的事情。因此从古到今,农村里用草药治病是传统习惯,流传下来,就形成了很多所谓的“祖传秘方”。毛主席是农民出身,自小就深知农民看病用什么药,特别是长期的革命战争年代,毛主席他们也是用草药来挽救战士的生命。因此,文革那种个人崇拜到了极点的历史时期中,把毛主席所推崇的草医草药加以神话,全国大张旗鼓的宣传,推广,就是很自然的事情。
  从经济上说,文革搞了三年,到69年,中国的物质贫乏已经到了极点。我记得,从68年下半年开始,街上有很多东西是买不到的。而且那个时候,西方国家和中国有进出口贸易的很少,有很多生活用品都是从名不见经传的小国家进口来的。我曾见过,从阿尔比利亚进口的香烟,从越南进口的肥皂,从伊拉克进口的大枣。这些事情都是发生在68年后到70年期间。虽然说中国支援越南武器,可自己国家的肥皂都不能满足供应,我们那时买不到肥皂,到处去找皂角树采摘树上的果实来洗衣服,很多人还不用肥皂,就用杧锤在河里的石头上锤一气,晒晒就好了。伊拉克的枣,买了一段时间,后来说是里面有肝炎病毒,不让卖了。现在中国的肝炎这么多,跟当年进口伊拉克的枣有没有关系,谁也说不清,反正当年我是听见说枣不能吃,有肝炎病毒。在这种背景下,中国又要在69年和苏联准备打仗,医药的准备肯定也是个大问题。中国地大物博,草药也就自然的以加强战备的名义登上了大雅之堂。
  那几年,全国从部队到地方,各级医疗机构都把推广中草药当成头等大事来抓。我觉得这对于解决全国人民看病的问题起到了很好的作用。那时,城里的人只要是有单位的,都是公费医疗(个人不交钱,和现在的公务员一样),学生是统筹医疗(类似现在的医保,个人交一点钱),农村里从65年就开始推广合作医疗(也就是现在的新农合,个人交部分钱)。其实现在所做的这些,当年都已经在全国开展了。都是80年代的改革开放,把看病不要钱改革掉了。这不,现在又在恢复当年的做法。
  黄州的地区医院,自然不甘落后。为了解决缺药的问题。院里也开始动员用中草药治病。我日记里记载了,在70年的9月,为了向国庆节献礼,医院军代表(那时都是军代表说了算)要求全院职工每人挖五斤草药,我那时不是没上学吗,我整天都是跟着中药房的人一起到处挖草药。实际上只一天的时间,全院的职工就超额完成了五斤的任务。那时,黄州该有多少地方可以找得到草药啊。整个城墙山都在,整个龙王山是开放的,每个地方都可以去,满山都是草本植物。我记得我们挖草药,走遍了黄州的周围。
  挖了草药,还要炮制才能用。于是医院开始建制剂室。自己来制药。那个年代没有现在的这么多的法规管理,制药不要任何人批。说干就干。在那个外科大楼的最西侧,腾出几间房,用作制剂的地方。西药房的严药师懂一些这方面的知识,他自然就成了领头人。我喜欢热闹的人,这种好事自然少不了我。我几乎天天跑到制剂室去帮忙。看他弄了很多试剂瓶子,这一点,那一点,调调就弄出了什么碘酒之类的药。可以外用的药,是最先做出来的药。内服的药,要进行蒸煮消毒,首先得有锅炉。医院又在外科大楼的旁边建了锅炉房,买了一个很老式的锅炉。开始了正式的制药生产。
  那时的制药,现在想起来真是很简陋。买了两个蒸汽消毒锅,有一个蒸馏水的提取器,有一个洗瓶机,一个压瓶盖的机器,再搞一个日光灯检查的简单仪器。很多瓶瓶罐罐的。按现代标准,根本不可能制药,可那时就用它们制成了注射液。用草药制成的,有丹参注射液,鱼腥草注射液等。还制成了静脉注射用葡萄糖水,生理盐水。我有一段时间在制剂室里跟他们一起生产,整个过程都知道。其实生产这些药水,过程很简单。用锅炉蒸汽制作蒸馏水,蒸馏水集到一个不锈钢的容器里,然后按比例加入葡萄糖或纯度高的盐,搅拌均匀,灌装入瓶内,用铝箔封装瓶口。然后放入蒸汽消毒锅内,加高压消毒。冷却后,人工一个一个的进行灯检,把里面有浑浊物不合格的挑出来。合格的就贴上标签入库。生产中草药注射液,有一个提出中草药成分的过程,这个过程那时也是很简陋的。就是高压蒸煮,其实提出物是很少的一部分,然后也是在蒸馏水里配比,灌装,只不过,封口的工艺不同。这样的制剂室,在地区医院里存在了好多年。记得,70年代,地区医药公司还到医院来买葡萄糖注射液咧。
  我们在制药的过程中,也有些乐趣。在高压消毒过程中,有些药瓶经不住高压的压力,会爆掉,还有些在灯检时有浑浊物不能使用,这些不合格品,都成了我们工作人员的饮料,那葡萄糖是甜的,特别是百分之五十的小瓶装,甜的腻口。当水喝还是很好的。生理盐水就没有人喝了,咸的。
  71年,医院还组织了几次出外采药的活动。我参加过两次。一次到黄冈贾庙的大崎山,一次是到总路嘴镇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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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2 22:34:42 | 显示全部楼层
文革往事(六十三) (2013-09-22 13:27:29)

   先说到大崎山吧。那年我十五六岁。医院要派人到大崎山去挖药,带队的是中药房的高药师,成员有花匠,还有一个女医生,那时她住在防疫站,黄州中学对门,可能正在挨整,让她去是为了“锻炼”她。大人派了三个,小孩也有三个,除了我以外,还有黄生,华子。那时正是暑假期间,他们没有上学。可能医院里职工人数少,我们这些半泼子伢也派上用场了。
  那一天,医院的救护车把我们送到了贾庙区贾庙公社卫生所。公路很差的,从黄州跑到贾庙里头,要大半天时间。我们的目的地在大崎山,公社卫生所只是在大崎山的脚下,那时上山没有公路,救护车只能把我们送到这里,剩下的路要靠11路车来走。贾庙公社卫生所在一个山坳里,很小的一个四合院型的房子。我们在这里住了一个晚上,我是第一次到山里面来,以前不论是在广济黄州武汉,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山,很是好奇。吃过晚饭,就和黄生,华子一起到外面转。那时贾庙公社的所在地,没有什么街道,各个单位都是东一个,西一个,分散坐落在山沟里。晚上又没有路灯,转了会,就回来睡了。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我们每个人都把自己的被子衣服等行李,捆成背包形式,这是那时最流行的部队形式,说是战备需要,背起背包就能走。我们请个人带路,听他说,走到山上还有一二十里路。我们作好准备后,就向着高高的大崎山峰出发了。
  花匠是二十年代的人,老家在黄陂,一生以种花为业,听说解放前也当过国民党的兵,文革时有一点点冲击,问题不是很大。他见多识广,年轻时跑过很多地方。所以在医院里,他是很受欢迎的一个人。70年开始推行草药,因为他见过的草药最多,又有山区的经验,理所当然的就成为医院挖药材的主力,每次组织这样的活动,都少不了他。他把医院里的苗圃和玻璃花房都种上了中草药植物,既可观赏,又可药用,一举两得。说起他,故事还挺多的。他从五十年代就到了医院,他家属一直没有参加工作,就在家里带孩子。医院食堂的老朱有一段时间住在花匠的隔壁,他的家属也没有参加工作。两个妇女为生活琐事发生争吵,吵架中,老朱的家属就说花匠的家属没有生男孩。那时,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如果没有生男孩,是很丢人的事。花匠家气的要命,发誓要生一个男孩。可是生了好几胎,都是女孩,直到64年,才生下一个属龙的男孩,取名叫小龙。小龙后来考的大学很不错的,到大城市去工作了。而老朱家也就只生过一个男孩,后来生的都是女孩。两家都是独子。有趣的很。到了70年,提出一个口号,说是家庭妇女不能在家吃闲饭,也要参加社会主义建设,两家的家属都开始做临时工了。中国的家庭妇女参加工作大都是从70年开始的。五六十年代都是一个男的在外工作,养活一家六七口人的(除了上大学、中学的知识妇女以外),现在这种事根本不可想象,除非是当老板的。一般家庭都得两口子工作,才能养活一个或两个子女,今非昔比啊。
  我们一起去的黄生,他父亲是地区医院中药房的药师,母亲在医院幼儿园工作。因是黄州生的,取名为黄生。他们家就兄妹两人,在那个年代就算是独子了。华子母亲是医院的会计,父亲是57年的右派。家里四兄弟,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一大家人全靠母亲一人工作养家,父亲在被整的那个年代,是默默无闻的。他们家的孩子很小就开始用各种方法赚钱,做小工,捡东西卖等等。我们这三个人参加医院挖药,医院也是按小工的工钱开工资的。所以,华子家肯定要来一个人参加的。
  高药师正如同他的名字一样,个子很高,很瘦,背有点驼。在医院工作了好多年。他为人和蔼,我经常到他工作的药库去帮他晒药,搬进搬出的。他也教给我好多关于草药的知识。他的家好像不在黄州,我没有他家属和孩子的印象,应该是在黄州以外的地方的人,一个人在黄州生活。
  另外一个女医生,我实在是记不起她的名字了。她个子很矮,应该只有一米五几。她参加我们的队伍,除了锻炼以外,主要是为我们这个小分队做饭洗衣服,搞搞后勤,真正出去挖药的时间很短。
  我们一行六人在蜿蜒的山路上向上行走。道路不宽,不是能走汽车的道路,最多能走手扶拖拉机。沿着路边,还立着一排木头的电线杆,说明山里已经通电了。路两边植物茂盛,有人工种植的松树和果树,也有自己生长的杂草荆棘,离开了道路,就无法行走。我们边走,边在观察草药的分布,花匠不时的指着一种植物告诉我们,这叫做什么什么。我们三个少年是充满了好奇,也不觉得疲劳。走着走着,来到了大队部,应该是叫大崎大队。说是大队部,就是有一个小房子,有个小卖部。我们休息了一会。喝水,花匠他们抽烟。然后又向上继续走去。中饭时分,终于来到了山顶上的一个塆子,这是大崎山上最高的一个塆子,说是一个小队,人家不多,都分散在山沟里,户与户之间离着很远。我们住的这家,房子还很多,我们六个人住进去,没怎么影响到房东家里的生活。走累了,大家就早早休息,上山的第一天结束了。
  大崎山是黄冈县境内的最高的一座山峰。我们没来之前,很早就从老红军口中和《红旗飘飘》的回忆录中得知这里是老革命根据地,漆先亭漆大爷就是在这里打游击的,张体学、李先念等老革命都和这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据说这里每个塆子都有共产党和国民党的人,因为杀红了眼,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每个人都要投靠一方,红白分明,都出了不少的高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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