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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玉超:我是如何成为工农兵学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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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4 06:07: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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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如何成为工农兵学员的?

作为一名工农兵学员,我于1975年8月离开了北京,结束了在北京大学的三年多的学生生活,踏上了新的生活旅程。那么,我是如何成为北京大学中文系文学专业的一名学生的呢?
1972年初,我正在江苏省扬州市北柳巷小学当教师。当时每月工资是34.5元。这对一个出身农家的青年人来说,当时已经是一个很不错的职业了。一天,忽然,听说全国大学开始招收工农兵大学生了,当时也没有引起我太大的注意。但是学校里一些新分进学校的年青教师(他们是师范学校毕业生)心动了,大家也开始议论起这件事。但当时对报名有一个标准,必须参加工作两年(或三年?)以上,因此从师范学校毕业分配来的、工作不到一年的这些年青教师很是失落,感叹自己不符合条件。这期间,似乎有一个教师对我和江学茂说过这样的话:“你们是符合条件的,还不去报名?”
这话倒也勾起了我不甘心当一辈子“孩子王”的念头。1971年3月,我从部队复员后回到家乡务农。当时对能否分配工作很是没有把握,以为一辈子要面朝黄土背朝天了。在下田干活时,一些同龄人就对我说,你在农村是干不长的,肯定是会有工作可做的。我说:“谁知道呢?”谁知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接到分配通知,让到扬州市教育局报到。报到以后,与来自泰州的复员军人江学茂一道被分配到了北柳巷小学。当时分配到扬州教育局的复员军人不少,其中有一些人被分配到了中学,还有一些人被分配到区里的教育部门。而我作为一名老三届的高中毕业生,却与初中毕业的江学茂一道分到小学当教师,心中确有一份不快。但后来想想复员后能分配工作就是很不错了,而且自己也不过是68届的高中生,学到的东西毕竟不如66、67届的多,因此也就安下心来了。
现在机会来了,是报名还是不报名?我终于选择了试一试的态度。当时真实的想法是,工作也是三年,学习也是三年,工作三年还不如再进学校学上三年。而且大学毕业出来就是出来再当教师,也会比现在强。于是我就向学校的女校长李健提出了报名的要求。当时李校长说:“你的条件很好,报名了肯定要走掉的,真不想让你走,可为了你的前途,我也不好拦你。”
说条件,在政治条件上,我出身贫农,是复员军人,共青团员,又没有参加过文革中的“打砸抢”,应该说政治条件还是比较过硬的。在文化条件上,作为老三届中高中生,而且在初中高中时,成绩虽然说不上出类拔萃,但中上水平还是有的。也应该去试一试。
不过我在回答李健时还是说:“那可不一定,不过如果能上大学,出来以后,我还会回来做老师的。”因为对上大学这事当初真的没有抱什么太大的希望,所以报名后,一些人开始找书复习,准备应付考试。而我因不知道会考什么,再加上也找不到书,结果是一本书也没有看,一点准备也没有做,完全是顺其自然,听天由命。
一天,来了通知,让报名的人去参加统一考试。那天,天气还比较冷,我穿着一身旧军装与几名同为复员军人的同事一起到考场去应试。考试的具体地点我记不清是什么地方了,但记得当时院子里黄色的腊梅开得很好,我与一位同事还一人折了一枝拿在手里,边说边走进了考场。在考场的入口处两边各坐了几名老师模样的人,对进去的人逐个问一些问题。我走进去的时候,有的老师问化学方面的问题,有的问外语的,还有问数学的,也有问物理的。是一个老师还是几个老师分别向我提问的,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但记得我当时回答是十分随意,说学的是俄语,不过已经都还给老师了,但俄语“你好”还是会说的;关于化学么,水是H2O还是知道的;物理方面,你要问什么问题,我还真答不出来。有个老师好象还想出个数学题让我做一下,我说不必了。提问的老师见我如此这般模样,好象是苦笑了一下,又摇了摇头,就让我进了考场。
   考场不大,大约有四五十名考生。也许是当时报考条件的限制,在不多的参考人员中,好象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和我一样是穿着黄军装的。考试开始了,让每人写一篇批判林彪的文章,题目自己定。听主考老师讲完,我思考了一下,想起了郭沫若一首诗词中的两句话:“桀犬吠尧堪笑止,泥牛入海无消息”,于是写下了文章的题目“桀犬吠尧,无损于红太阳的光辉”。文章写的内容主要是根据当时中央文件精神,批判林彪攻击我国社会主义建设政策,说什么“国富民穷”的观点。文章大概写了两页纸,大约也就是一千多字吧,花了个把小时的时间。见有人交卷了,我也就将“试卷”交了上去。
考试完了,当时觉得事情也就过去了,于是又投入到教学工作中去了。过了一些日子,学校通知我,说来扬州招生的一位工作人员要找我谈一谈。那天好象就在我住的宿舍的走廊里,我与来人聊了很短的一点时间,大约不会超过半个小时。现在记得的是,他问我在中学学习时喜欢些什么,我说喜欢文学,历史。不过我也跟他说了,从学校毕业,好几年过去了,很多学校学的书本知识都已经还给老师了。我喜欢文学和历史是真的,但因为条件的限制,自己当时看的书还真是不多,如中国四大古典名著,当时看过的大概只有《水浒传》、《西游记》,《三国演义》也许还是只看了连环画。至于《红楼梦》,是到扬州后从一个学生处借到的,当时还不敢公开阅读。当然,后面这些话没有跟那位工作人员说。
不知是在这次谈话之前,还是在之后,在扬州市教育局帮助工作的市聋哑学校的刘桂春(他也是复员军人,因他与江学茂同是泰州人,且又经常在一起集中学习而认识)曾对我说,评卷的老师对我写的文章评价很是不错,可能很有希望。当时我只是笑笑,口头上说了一些谦虚的话。但内心还是比较高兴的。因为自己当时觉得题目还是不错的,文章内容也说不上什么,但自己觉得在学校时作文成绩还属中上水平,在部队时又是“连队的笔杆子”,估计语句还是通顺的,主题还是抓得住的,应该说还是有点自信的。
转眼到了三四月间,一些学校的录取通知书纷纷送了下来。而我却没有接到通知书,心中的确也有点不自信了。不过想到自己参加工作时间不到五年,又不能带工资到大学学习,家中生活又很困难,不上大学也罢。所以心中虽有不甘,但还是没有把上不上大学当作一回事,也没有影响自己的工作与生活,日子照常一天一天在过。不知又过了多少天,大约是四月中旬的一天,学校领导突然对我说,你的录取通知书来了,你被北京大学录取了。这真是意外的喜讯,李健校长当时对我说:“我说小卜老师一定会被录取的,没有错吧!”
说实在的,遇到这样的事,谁都会高兴的。但被北京大学录取,却确实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2007年8月 写于杭州西子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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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4 06:09:2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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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工农兵大学同学们

1972年5月初的一天,我从南京乘火车到北京大学报到。上车后因为人多没有找到坐位,就在火车连接处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这时又来了一个人,也与我挤到了一起。两人聊了起来,不曾想他也是到北京上学的,而且也是北京大学中文系文学专业的。真是巧得很!此人即黄国文,毕业后他与一起分配到新华社浙江分社工作。
我们是北京大学的第二批工农兵学员。1970年北京大学曾招过一批。有资料说,那一批学员共有2665人,其文化程度为:高中171人,初中2142人,小学79人(不包括短训班)。但在中文系,我们也看到,那批学员中,有不少很有特点的人,如“开国上将”许世友的女儿田小兵,有名的“诗人”徐刚等等。
而我们72级这一批学员(仅就文学专业而言),与70级的似有很大不同。我们文学专业共有学生42名。其中15名来自江苏省的扬州地区和盐城地区,其余27人都来自北京市。江苏的15名同学,从扬州来的有6名,我是扬州市的,黄国文是兴化县的,孙燕是六合县的……每个市县只有一个。而从盐城来的9名同学中,也基本上是每个县市一个。从身份上看,有大队支书,大队支委,也有教师或机关干部。但这15名同学中有一点是共同的,即都是“老三届”高中生。北京的27名同学,从文化程度上看,有初中的,也有高中的;他们有的是到延安地区插队的知青,也有内蒙兵团的知青,还有一些是乡村的青年。
我们中文系的学生都住在32楼。42名同学分成了2个班,即一班和二班。在大学学习的最初一年多时间里,我们是在一起上课。学习讨论和下乡实习时,分班进行。后来分成了创作班和评论班。到哪个班是由学员根据自己的爱好与特长决定的,我进了评论班,黄国文进了创作班。给我们上课的老师比较多,不乏当时已经很有名气的教授,如王瑶、吴组湘、王力,还听过朱光潜的课。当然上课的主力老师还是50年代毕业的老师。主要有严加炎、谢冕、沈祖佑、吕乃岩、周强、赵齐平,另外一个值得一提的老师是六十年代毕业的董学文。
三年学习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了1975年7月,学校宣布我们这批学员学习即将结束。就在临离开学校的前几天,新华社干部处一名叫王希孟的同志来到学校,约我们15位江苏来的同学谈话,他说:“这些年来因为怕影响你们的学习,也没有来看望你们。你们是我们新华社送到北大来代培的。今天特地来看看大家。因为你们都准备离开北京了,也就不请大家去总社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王希孟的话,印证了入学不久后盐城同学刘德玉的传言,他说我们是新华社的代培生。新华社的王希孟当时跟他们说过。而刘的话,我最初没有相信,以后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样,我们江苏的15位同学,除程郁缀和商金林留校,其余13人都到了新华社。到新华社的同学,有的到了分社,也有的留在了总社。我与黄国文分到了浙江分社。其他人是:孙燕、陈乃近留总社,王辉到内蒙古,刘德玉到青海,卢殿落到云南,夏儒阁到新疆,周凤桥到辽宁;,陈必将到山东,,陈国湘到广西,夷锦文到湖南。张才龙到福建。而北京的27名同学,有的进留在北京,有的回到了原来工作的地方。留在北京的,有的进了政府部门、有的进了出版社、有的进了剧团,还有的进了党校,等等。
在15名江苏同学中,留校的两位,取得了教授职务,成为了北京大学中文系博士生导师;进入新华社的13位同学,除了两位因故离开新华社,一位因病英年早逝,一名因健康原因外,其他9人都先后获得了正高职称,成为新华社的高级记者或高级编辑。
在北京的27位同学中,最出类拔萃的有三位,一位是现在“小有名气”的作家陶正。他在大学学习期间,就写了长篇文章批驳郭沫若的《李白与杜甫》。并与高红十、张祥茂和于卓合作写了《理想之歌》。毕业不久,他又与王新纪、田增祥合写了小说《魂兮归来》。1979年开始发表作品。1984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长篇小说《旋转的舞台》、《月光织成的网》、《重叠的印象》、《第三种死亡》,中短篇小说集《女子们》、《天女》,报告文学《愿有英俊出于中华》,散文《我本随和》,歌词《北京大学百年校庆组歌》,歌舞剧剧本《盛世行》,电影文学剧本《京城缉捕队》等。短篇小说《逍遥之乐》获1983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宗清乐舞《盛世行》获1990年文华新剧目创作奖,歌词《日月同光彩》获1995年全国歌词创作一等奖。”
另一位则是女同学中最有才气的高红十。有资料这样介绍她:高红十是一位颇具才气的作家。祖籍湖北宜昌。1975年毕业后再次申请回到陕北,到南泥湾三台庄继续“接受再教育”;1979年到陕西人民出版社文艺编辑室任编辑,编辑诗集及大型文学期刊《绿原》。1982年进中国作家协会文学讲习所(现鲁迅文学院)第七期编辑班学习,1985年调至北京《中国法制报》(即今《法制日报》)至今,担任周末部主任,高级编辑,1974年开始发表作品。

                               2007年8月写于杭州西子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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