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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番僧的博客:文革回忆文字一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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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11 01:51: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http://hubertlqs.blog.163.com/bl ... 720121022115344137/

[原创](一)还记得“抓李贵子“吗?

2012-11-22


人到中年,对眼前的事情记不清楚,对往事却是记忆犹新,都说这是老的表现,我想应该还不算老,真老了就什么也记不住了。随着时间飘远,记忆总要淡去的,不如追记在案,既可以作为资料保存,也可以拿出来与朋友们分享,总比忘掉了好。回忆总是破碎的,林林总总,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汇集在一起,隐约可以看出一些时代的脉络,更主要的是对那些年代的回味。

随着急促的铃声和车身颠簸发出的声响,沿铁路医院与空军大院之间的小路上有一群身着旧式军装的大哥大姐们飞速穿过,目标指向南边的莲花池,车群中不时传来:抓李贵子!别让他跑了!路边,几个小孩紧盯着远去的车队,眼神中充满着惊诧和崇拜。。。。。。

大约是在1966年的夏秋之交,世道已经乱了,记得在漫天飞舞的各种消息中有一条曾经钩住了半数以上的国人心:一个叫李贵子的全国通缉犯正在潜往北京!要求各家各户提高警惕。一时间人心惶惶,大人都要求小孩子们不要跑远了。关于李贵子的传言也越来越多,越传越玄乎:据说此人有命案在身,这次前来北京,要图谋不轨!也有传说此人善于化装,身怀绝技,三两个人都对付不了他,曾扮成解放军截了一辆车,可能会以军人的身份前来北京!于是社会上纷纷抓起了李贵子,而且声势越来越大,据说范围已经扩展到全国,开头所说的就是当时所看到的真实情景。一阵闹腾过后,李贵子也不知被抓住没有?被其它更有爆炸性的事件所掩盖,这事儿也就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记忆。但是在我后来的经历中又遇到了几件事,使我对李贵子和与他相关的一些事有了更多的了解。

秋天,我们家搬到了东四十一条民航宿舍,不久就和院子里的孩子们混熟了。一天有大孩子告诉我们美术馆有一个什么兰州大学的红色恐怖罪行控诉展可以去看看,于是几个孩子赶紧跑去看热闹。现在已经记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举办这个展览会,只记得好像与李贵子有关,有很多大学生在声泪俱下的控诉,说是受到了什么人或组织的迫害,展厅里摆放着好多血衣、文稿、大字报,其中足有两米多长的高帽子显得很夸张,还有沾满血迹的棍棒、刑具,印象最深的是一种削的尖尖的木头架子,后来知道叫“木驴”,是一种非常残忍的古老刑具,看着很恐怖,好像有很多人为此吃了苦头。到了也没有弄清楚这是个什么展览,但兰州大学、李贵子这些名字给我留下了印象。

数年后,我被命运抛到了兰州,恰好分到兰州大学当工人,于是知道了当年的一些情况,并且还见到了李贵子本人。据说文化大革命刚刚在兰州大学兴起时,学生中分成不同派别,互相之间斗得很厉害,许多老师和学生被斗得很惨,被整的一派就跑到北京去办展览会,控诉红色恐怖,这就是我在美术馆看到的那个展览会。李贵子是文革前66届历史系的学生,是其中一派的头头,整了不少人,后来世道一变,李贵子那一派失势了,被整的学生就要抓李贵子秋后算账,于是李贵子就跑了,掌权一派发出全国通缉令,引出了全国抓李贵子的轩然大波。听老师们说起当年整人的方法之一也很可笑,是拖着被斗老师沿着校园内的四方形马路跑圈,每个把角上有两个学生轮换,老师岁数大,体力差的一圈跑下来就差不多了。这里面有两个我们物理系的老师没有特别吃苦,一个姓钱,围棋下得很好,有专业五段的实力,他因为长得壮,架着他的人拖不动他,没什么事儿;还有一个广东籍的蔡老师,身材瘦小但练过体操,别人一拉他跑,他就暗地里使劲儿撑双杠,别人还得托着他跑,也没有太遭罪。当然这只是其中比较轻松的了。

李贵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事儿,没有社会上传的那么玄。到了70年代初,他在学校待分配时和我们在一个食堂里吃饭,身材中等,脸比较大,长方形的脸上架着一幅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我们一起的一个学徒工姓徐,平时大大咧咧的,有一次竟然拿手在李贵子的脸上比划,问人家的脸怎么这么长,李贵子一脸愠怒,但又不好发脾气,只好忍了。后来也不知道他分到哪里去了。


——写于2006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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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2-11 01:52:1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二)1967年“揪刘火线”印象  

2012-11-23 00:12:09|  分类: 拉住远去的记忆 |举报|字号 订阅
  
1967年的6、7、8三个月,京城乱成一锅粥,在中南海的旁边出现了罕见的“揪刘火线”奇观,从最初的几千人到后来的几万、十几万人堵在中南海的西门、北门旁,高声呐喊要揪出最大的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刘少奇,各派组织纷纷前往凑热闹,直把个中南海附近闹得是天翻地覆。

一天傍晚,邻居华叔叔(曾经飞越驼峰航线的老英雄)问我想不想去看“揪刘火线”?据说很热闹,我那时正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年纪,自然是乐得屁颠屁颠地跟着华叔叔跑了。我们骑车从东四十一条民航宿舍出发,沿着东四大街、东单大街转上长安街,然后一路西去直奔府右街。

路上华叔叔告诉我,现在有许多群众组织正在围攻中南海,目的是要揪出刘少奇,据说已经有几万人了。当时刘少奇的名声已经不太妙,群众要揪出来他来批斗,在我这小屁孩儿眼里似乎是很革命的事儿,既然天下已经大乱,什么样的事情发生都是可能的。

过了新华门,路上的人就开始多起来了,目标基本指向中南海西墙外。转上府右街,揪刘火线的热闹场面骤然显现,只见两旁用苫布、油毡搭满了各种各样的大帐篷,一路延伸向北,后来看到连接到北面的文津街上也布满了帐篷,基本把中南海的西北面围了个密不透风。

每个帐篷上面都挂着写满口号的标语、横幅,不外乎是“誓死揪出刘少奇、与刘少奇死磕到底”一类的语言,帐篷上、两边的树上插满了代表各个山头的大旗,这个司令部、那个联络处,那叫一个乱。

最恐怖的是每家都架着若干个高音大喇叭,喇叭口冲着中南海的大墙里面,音量调到最大,里面播放的不是口号就是革命歌曲,用震耳欲聋形容一点都不过份。一些帐篷外还有宣传表演,表演者声嘶力竭,不遗余力,个儿比个儿的高声大嗓,我要是刘少奇听到这阵势也得肝儿颤。整个揪刘火线的声势相当的大!

有关这方面的资料是这样写的:……据不完全统计,当时在中南海墙外,搭有7000多个棚子,安有500多个高音喇叭,树有3000多面各种名目的旗子。府右街从南到北,山头林立,席棚相连,车水马龙,人声如潮,高音喇叭日夜不停地喊叫。……

我还记得,各家的帐篷外面大字报、板报、漫画贴得到处都是,花花绿绿煞是好看。其中有几幅漫画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幅是画刘少奇一手拿着一张结婚证,嘴里叼着一张结婚证,两脚的大脚趾头上还夹着两张结婚证,还有一张结婚证顶在头上,一共六张结婚证,兴高采烈的,影射刘少奇一生结了六次婚,至今不知是真是假。还有一幅是用刘少奇三个字变形后画出来的一条狗,通过利用笔画长短粗细勾画出来的长耳赖皮狗形象非常逼真,对揪斗对象是一种极大的污辱,后来在批判刘少奇的运动中我曾经模仿此画画了不少次,念我当时年幼无知希望大家对我不要批判太重。

挤满人群的府右街根本骑不了车,我们是推着车一路走过去的,不时会有人往手里塞几张传单,当时觉得很有意思,比逛厂甸还热闹,谁知道这竟然会是一个国家主席被从此推下深渊的起始阶段。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那天晚上的混乱场面一直留在记忆中,也长时间的困惑着我,作为中央办公的心脏地区,为何能够容得如此大规模的活动存在且持续三个月之久?如果以现在思维看当时的现象,群众组织可以直接揪斗国家主席,这到底是一种民主形式的体现还是法律制度的缺失?这里面值得深思的东西太多了,我说不清楚。


                                                            ——写于2006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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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2-11 01:52:4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三)我做《井冈山的道路》的灯光助理

2012-11-23 13:15:29|分类: 拉住远去的记忆 |举报|字号 订阅

看了这标题,大哥大姐们肯定得说:你就吹吧,你那时才多大?不过别急,看完就知道了:)

在席卷全国的文革嘈杂声中,音乐工作者们为了充分体现自己的一颗红心与革命激情,运用扎实的基本功,仍然创作出了一些脍炙人口的革命歌曲,这么多年一直伴随着大家传唱至今。特别是我们这些人,每次点歌,这些熟得不能再熟的歌曲一定是必点曲目,倒不是对歌词有多么共鸣,而是那优美的旋律以及勾起的回忆是其它歌曲无可替代的。

据说是由首都大专院校红代会编演的表现井冈山革命斗争历史的大型歌舞剧《井冈山的道路》,相信坛中的朋友们一定非常熟悉,当年红遍全国大江南北,其中的一些歌曲如《八角楼的灯光》、《多少往事涌上心头》,恐怕在我们这里不会唱的是少数。但是看过全剧演出的人可能就不多了,因为它存在公演的时间并不长,应该只有两年多的时间,原因并不清楚,估计是当年文革发展的无序与不定所致,后来再也没有复演。我有幸看过一次全本《井冈山的道路》,并兼任剧组灯光助理,想起来就乐不可支。

记得大约是在1967年的冬天,一天下午,院里的毛弟大哥(看名字就知道是南方人)突然问我们几个小家伙,去不去看演出——大型歌舞剧《井冈山的道路》?据说是由他们学校排演的,要到矿业学院(好像是?)去演出,他是剧组灯光,需要几个助手。那时节,娱乐活动稀少,歌舞剧早就成了稀罕物,哪有不看之理?大家欢呼雀跃随他而去。

也不记得他是哪个中学的了,只记得匆匆忙忙赶到学校,连人带布景装了几卡车,一路往北而去,那时路不好走,开了很长时间才到了矿业学院,卸车装台,抹脸化装,一切有序而动。

我们几个也没闲着,跟着毛弟大哥搬搬东西,打打下手,后来就混到台上,摸摸这个,抠抠那个,只觉得到处都新鲜,晃来晃去的,估计接待方也在奇怪,哪来这么几个小东西?没把我们轰出去就不错。后来领头的老大(估计是导演,看着很有威严,其实现在想想也就是个高中生)嫌我们碍事儿,冲着毛弟喊了一嗓子,带着他们上去!于是我们遵命而行。

真是不干不知道,原来在舞台前上方的灯光后面,有一处隐秘所在,大小可容三四个人,姑且叫做天棚灯光室,面对舞台架设着若干照明用的大灯,我们的任务就是在这里配合演出,为主角们打追光。哥儿几个顺着舞台侧面的铁梯爬上天棚,再沿着几条搭在天棚上的木板爬进工作地点,从木板的间隙中可以看见下面人头攒动,正在进场,呼爹唤娘,热闹极了。几个人分头把住一台大灯,各就各位,就等着开演了。

音乐声起,演出开始了!头一回从这么高的地方看演出,希奇!心情巨激动!随着剧情的进展,一些主角开始歌唱,这时需要有追光灯打在他们的身上。根据毛弟的指令,我们分头抄起大灯,照着自认为主角的身影射去,而且随着人物的走动,我们还要认真的操控大灯追踪他们。大灯开始发热,几百度的高温使得机身迅速发烫,为了演出的顺利进行,为了对得起毛弟大哥的厚爱,我们找来破布、纸壳,挡在手上继续工作!多么有自觉性的好同志啊!

突然,一盏大灯熄灭了,毛弟大哥说不管它,接着工作!过了一会儿,又一盏大灯停止了工作。这时,一个人爬了上来,只见他铁青着脸,压低了嗓子冲着我们怒吼:谁让你们用大灯当追光灯的?都晃坏俩儿了!一台好多钱呢!你们赔的起吗?原来这里只有两台是追光灯,剩下的都是固定的大灯,经不起来回扫射折腾。上帝!漏子捅大了!好在为了演出的进行,人家没有再跟我们嚷嚷。再后来呆着也没事干,我们几个小的也就溜回地面看完了后面的演出,可惜剧情已经忘光。

在观众们的热烈掌声中,演出结束了。接待方表示感谢,在食堂请全体演职员们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红烧肉,大米饭,可能是工作辛苦也饿了,那顿饭吃的倍儿香,至今难以忘怀。饭后乘车返回,夹在人堆中迷迷糊糊地险些睡着。回到了出发地后也没人说我们,就那么回了家。对我来说这事至今都是个谜,怎么就没人提赔灯的事?估计是导演压根就没敢跟接待方提这事儿!或者是接待方认为革命小将宣传事大,器材损毁事小,不予追究也没准儿。不管它了,关键是我看过这部当年的大剧,我干过灯光助理!

——写于2006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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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2-11 01:54:09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四)心随航模一起飞  

2012-11-23 14:14:22|  分类: 拉住远去的记忆 |举报|字号 订阅
  
刚搬到东四十一条民航宿舍时,住在前楼三层,邻居多为两航起义的老民航,不久就和他们的孩子混熟了。一天到对门季伯伯家玩,发现在大立柜的后面竖着一架航模,这不是我们平常所见的那种工艺模型,也不是我们文革前做的弹射小飞机,是一架真正的牵引式滑翔航模飞机,出于对飞行器的热爱我立刻被它吸引住了,可惜碰也不让碰。打听到这是季家大儿子的杰作,立刻对季大哥充满了崇敬与期待,希望早日见到大哥,私心是能够看看大哥放飞航模飞机。

好不容易等到有一天,在郊区上学的季大哥回家了,我立刻黏了上去,很快就和季大哥混熟了,我的目标当然是那架航模,好在季大哥一提起航模就来劲儿,让我惊喜过望的是他从柜子后面拿出了那架飞机,向我全面展示并介绍它的构造。这架航模飞机可以拆成六大块:机身、两个机翼和三个尾翼,机身有一米多长,漆成黑色,很轻,不知用什么木材作的,细细长长的像一根棍,奇巧的是机身中间却是空的,里面有一根细线连着机腹下的挂钩和尾翼上的方向舵,这里面的学问后面再说。两个机翼超出想象的长,加在一起足有两米多,机翼先用很轻很薄但相对结实的的木条做好龙骨,然后用无数的小木条粘贴成框架,在成型的机翼框架上小心的贴上一层棉纸,刷上清漆,晾干后就成了又轻又相对结实的大机翼。尾翼的做法基本相同,只是在垂直尾翼的后面要做上一个可以左右摆动的方向舵,用来控制飞行方向。

我辈小时没赶上好时候,对航模只接触过那种一、两块钱的弹射式模型手工,由于没人讲解,不知还有配重的技巧,匆匆做好的小飞机基本上是处于不断发射失败的局面,用皮筋一射出去就是一个倒栽葱,极大地打击了钻研的积极性。如今见到大哥的正规航模飞机,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加上季大哥告诉我这架航模飞机曾经在市里获得过名次,更是敬佩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光看实在不过瘾,最想看看航模飞机是怎么飞的,于是缠着季大哥问什么时候有机会去放飞一下让我也见识见识?大哥说这架飞机好久没飞了,有些地方需要修整,等修好了一定带我去飞一次。

不久后,企盼的结果终于实现了,这天季大哥告诉我可以去放飞,可把我乐坏了。季大哥准备好修理工具、一瓶胶水、几个小垫片还有一些棉纸,说是放飞时要用。他骑上车子,让我坐在大梁上,我拿着修好的航模飞机,他骑车,一路向东而去。我们的放飞地点是工人体育场,当时是文革初期,场子里一个人也没有,看门的师傅闲着没事,看我们要飞航模,也想看个热闹就放我们进去了。

季大哥先把飞机试着掷了几次,根据飞机的滑行状态分别在机翼上做了一些配重工作,就是把机翼上捅个小洞,放入一两个垫片,再拿胶水、棉纸补上,然后把胶水在棉纸上涂上一层权当清漆。这样几次下来,飞机飞得很平稳了,我们准备开始放飞。季大哥把垂直尾翼上的方向舵用皮筋拉向一边,这样飞机上天后就可以按照一定的弧度绕着场子飞了,不然照直飞下去,我们上哪儿去找飞机呀。大家要问:方向舵被拉偏了,起飞就是歪的,怎么飞呀?这里就是前面提到的那根机腹中连线在起作用了:大哥让我高举着航模飞机,他把牵引线一头上的铁环套在机腹下露出的挂钩上,他拉着二十多米长的牵引绳站在前方,一声“跑!”,我们一齐向前跑动,这时牵引线吃上了力,拉动了挂钩,挂钩又通过机身内的连线拉直了方向舵,飞机于是可以照直起飞,等到飞机受到气流的托举飞起来飞到他的头顶上时,大哥把牵引线向后一抖线就掉了下来,飞机的方向舵又被皮筋重新拉向一边,于是飞机开始按照一定的弧度绕场飞起来,哇!我被这奇妙的设想惊呆了,真绝!飞机飞起来的那一刻真美啊,我高兴得跟在后面边喊边跑,乐得屁颠屁颠的,看门师傅也看的美滋滋的。

牵引滑翔航模飞机是靠气流飞行的,如果没有上升的气流,飞一阵子就落下来了,我们再把它飞上去,几次下来,我也可以放飞了,这个美呀别提了!当你看着飞机绕着场地上空缓缓滑翔时,你的心是随着它一起飞动着的,慢慢的、悠悠的,这种滋味和现在放风筝的感觉有点像,但又不一样,更多了一些自豪感。

随着经验的增加,方向舵的角度越调越小,飞机绕的圈子也越来越大,碰到上升气流也越飞越高,看着快要超出工体上层看台遮檐的飞机我开始担心,可别飞出去,好在有方向舵的控制,飞机总还在场子里打转。最后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一股强气流吹来,飞机突然一窜,直向看台遮檐扎去,眼瞅着就扎进了一个支撑钢梁,再也不动了。我和大哥还有看门师傅大叫不好,赶紧绕道二层看台,再跑到支撑钢梁下,只见航模飞机静静地插在上面,一条翅膀已经折断,伤势严重。大哥在师傅的叮嘱声中,爬到钢梁上取下飞机,看得出他很心疼,不断地说大意了,不该把角度调的太小,如果绕小圈就不会发生事故了。

这次放飞航模飞机的经历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也是迄今最后一次,它带给我的愉悦是终生的,我从中学到了很多知识,也永远想念带我出来玩的季大哥,不久后季大哥一家遭受到意想不到的打击,我们再也没有机会一起放飞航模飞机了。


                                                                                                                                            ——写于2006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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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2-11 01:54:46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五)手工制作主席像  

2012-11-23 14:20:19|  分类: 拉住远去的记忆 |举报|字号 订阅
  
1966年过后,全国人民对毛主席的崇拜不断升温,为了显示对领袖的热爱,家家户户挂毛主席像、贴毛主席语录、摆放塑像,以各种方式表示忠心。这中间人民大众的聪明才智充分体现,用电影胶片编制镜框、用有机玻璃自制主席像章、用塑料丝网绣主席像(比现在的十字绣可早多啦)都是那时受到全国人民追捧的流行艺术。谁做得好,受到众人的赞赏,那会高兴得不得了。

对门的季家二哥手很巧,从外面学来了用石膏粉做主席像的方法,回来带着我们几个小家伙开始制作。我们做的这种石膏像现在看来还是比较基础的,是平面石膏像,就像下面这种样式,如果是立体的就要复杂的多了,反正当时没学到那种高级技术。

这种塑像在当时是一种摆件,和桌上放着的闹钟差不多大小,一般都是塑料的。季二哥带我们先用厚纸在塑像的四周围上一个边,朝上平放在桌子上,里面留出大约一指厚的空间,然后把从杂货店里买来的石膏粉用水调成糊状,迅速倒在塑像上。这里面有一些技巧,首先是要事先在塑像上涂一层浓浓的肥皂水,不然石膏就会和塑像粘在一起分不开;再就是石膏粉里倒进水后要快速搅匀倒进围圈,不然很快就会凝固没法用了。这样在石膏基本干后,拆下围圈,小心把塑像和石膏分开就得到了一个可以使用多次的凹模。类似上面的程序,在凹模上围上围圈,刷上肥皂水,倒入石膏水,最后就可以做出一个洁白美妙的主席石膏塑像。
   
       说起来很简单,但实际做时,还有很多细节需要注意,稍不留意就会前功尽弃。例如肥皂水的气泡会造成残缺、分模的力度掌握不好会损坏塑像等等,即使拿下来的塑像比较理想,也需要再仔细的用毛笔蘸着石膏粉修补瑕疵。最后,一件精美的塑像终于成功了,这时的心情真是无比愉悦!

另外还有一种用蜡烛做小像章的工艺,那是对门华叔叔家的侄女从武汉来北京串联时教给我们的。这位大姐姐非常漂亮,记得是武汉汉剧院的演员,心灵手巧。那时还没有后来大批制作金属像章的风潮,得到一枚主席头像都很珍贵,她就可以用小型的主席头像(下面这种)做出金、银两种颜色的头像。大姐姐先用香烟锡纸蒙在像章上面,用绸布轻轻向四周擦抹,慢慢地让锡纸紧紧地伏帖在像章的表面,尤其是有凸凹的地方,尽量触压出原有形态,然后用小刀从像章后面把锡纸齐齐切断,小心的剔下这层复膜,形成了一个薄薄的头像,这时再用点燃的蜡烛在后面滴满,一个精美的头像就做好了。这样用不同颜色的锡纸就可以做出金、银色的像章头像,在那个时候,有这种像章放在家里或是送人也是很高兴的事情。

         这都是文革初期的事情,当时的手工制作很有意思,后来全国开始疯狂大量制作、交换像章,惹得老人家疾呼“还我飞机”,就没人再做这些简陋的手工作品了。

                                                                                                                                                  ——写于2006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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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2-11 01:55:29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六)发生在对门的抄家  

2012-11-23 19:40:01|  分类: 拉住远去的记忆 |举报|字号 订阅
  
上次说到的季大哥家是老民航了,他的父亲季伯伯是两航起义人员,解放后一直作为民航的高级工程师在默默地工作着。两航起义人员在民航系统并不吃香,因为他们来自香港,这就决定了他们在80年代以前一直处于受压、受排挤的政治地位,文革开始后,这些被视为来自资本主义社会的人员更是受到了极大的不公和摧残。

季大哥家兄弟姐妹众多,他排行老三,在京郊上技校,上面有两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三个妹妹,1234567,整整一个全音程。七个孩子大的已经参加工作,小的还没上学。季家的孩子很有礼貌,也很好学,学习成绩优良,家教很好。特别引人注目的是季家两个排在末尾的女孩,长得非常漂亮,尤其最小的那个小妹妹,两个眼睛大大的,眼睫毛很长,一边一个小酒窝,见人就笑,简直就是一个大洋娃娃,很受邻里们的喜爱。季家二哥当时是老初三的,人长得非常结实,天天练哑铃,拉五根簧的拉力器哗哗的开,震得我们一愣一愣的。季妈妈和季伯伯都很和善,尤其是季伯伯,楼里电器闸盒出了事都是他来修。这样一个乐融融的大家庭一直都和邻居们处得很好。66年底我们家刚搬进来时,和几家邻居的关系还挺好,对面的季家、旁边的华家、再过去一些的赵家,大家经常说说话,孩子们也在一起玩儿,跟着季大哥去放飞航模飞机就是那时候的事。

随着文革的疯狂发展,抄家、打人的事情多了起来,当时在街道里经常能看到一些院子里有人被抄了家,花花绿绿的床单被挂得到处都是。所谓出身不好的人家都非常紧张,不知哪天就会祸从天降、大祸临头。我绝没有想到这种事很快就发生了,并且就发生在对门的季伯伯家。

虽然来自香港,季伯伯家的生活并不显得很富裕,在招待所改建的楼房里,一大家子住在两间屋子里显得很挤,可以显示出一些港台味道的可能也就是那个在当时罕见的弹簧床了,加上季伯伯夫妻俩都是广东人,带有浓重港台口音的普通话也为他们带来了一些异样气息。

至今我也不知道凭什么抄季伯伯的家。那天晚上刚吃完饭,突然一大群人在院里家属委员会主任的带领下,气势汹汹直闯进季家,那是一个很招人烦的女人,平时叼着个烟卷,东家长西家短的人物,不知怎么竟成了院子里的管事的。听到那个家属主任尖着嗓子在喊着什么,邻居们都出来观看,好像是在说季家是香港来的特务,要抄家检查反动罪证。季家的大人小孩都懵了,拼命地解释也没人听,乱哄哄地就开始了抄家,我见到季二哥脸色发青,和几个年轻的造反派已经扭在了一起,他虽然身体很壮,但到底是中学生,很快就被几个20多岁的壮小伙子压在了身下。这时就见季大哥突然手握一盏台灯,跳上了桌子,血红着眼睛大喊:我今天和你们拼了!平时文文静静的大哥是被逼急了眼,这时我父亲办公室里一个姓杨的干事窜了上去,他是农村出身的大学生,平时见人笑眯眯的,这天却蛮横得很,仗着身强力壮,一下就把季大哥扑倒在桌旁的床上,只听见床毁人喊,随着又有几个人压了上去,季家兄弟明显吃了大亏。季家的其他几个姐妹吓得浑身发抖,和妈妈抱在一起,只有上初一的大妹妹还敢和来人争辩,但哪里管事呀。很快,屋里乱成了一锅粥,大立柜被打开,衣物扔的到处都是,桌子被撬开,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一塌糊涂,也不知道到底抄出来了什么?前后不到一个小时,抄家的人扔下满屋子的东西一哄而散,留下季家一家人茫然地对着狼藉一片的家发呆。

从那天开始,季家和院子里的人不再来往,不再说话。我还记得那两个美丽的小姑娘看人的眼神,那里面充满着怨恨与惶恐,再也看不到以往可爱的神情。后来我们家搬到了后楼,那是部队转业干部们居住的地方,与前楼住户的隔阂就更大了;再后来后楼的住户也有了变化,有的被打成了反革命,有的成了掌权派;再再后来我们家也去了干校,与这个院子就彻底没了关系。

多少年以后,我听说季家很早就离开了大陆,我大概理解他们当时的心情,这里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因为他们来自香港。

思考:

每每想到此事都能深深体会到当事人的刺心之痛,希望再也不要有这样的混账事情发生!

虽然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我们还是要担心:一旦有大的风吹草动,作为社会一员的我们,是否能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平心静气地想:当年大火没有烧到自己头上之前,对于任何冠有“正义”光环的事情,哪个人不是趋之若鹜?在风起云涌的日子里,我们这一代人中有很多人也是冲杀在前的,记得在中学批斗老校长时,为了显示自己的革命态度,我也曾踢过老人一脚,羞耻终身。试问当时有几个人自觉想过:这些事情违反国家宪法对公民的保护法律吗?违反人道吗?如果说当年法律意识薄弱,人们是在被动的执行着上面的意思,那么过了这么多年,假设再发生大规模的社会波动,我们是否会有意识的思考辨识其中的法律准则?我们自己有没有法律意识?我们的孩子们有没有?我们周围的人群有没有?如果没有或欠缺,那个时代的悲剧仍会再现。最近屡屡发生的网络、社会暴力现象不正折射了这种法律意识的群体缺失吗。
                                                                                                                                                          ——写于2006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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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2-11 01:56:31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七)我爱阿诗玛  

2012-11-23 19:43:46|  分类: 拉住远去的记忆 |举报|字号 订阅

电影《阿诗玛》直到打倒四人帮前都没看过,但对里面阿诗玛的扮演者杨丽坤却早有所知,当时视为天仙,深受魅惑,至今不能忘怀。

院子里的老大哥们口味见长,要玩儿翻拍、放大,也不知从哪里搞来了放大机,戳在那里显得特牛气。翻拍好办,有相机也有胶卷。关键是翻拍什么?有人拿来了一本文革前的杂志,上面有电影《阿诗玛》的剧照,估计是那位大哥压枕头的私藏物,哈! 杨丽坤饰演的阿诗玛巨漂亮,一下子就获得了通过。翻拍、放大的过程就不用说了,总之,一张张阿诗玛的剧照就这么被洗出来了。

说实在话,在那个年纪,没见过什么漂亮的女子照片,这些照片确实引得我们这些半大小子们春心萌动,不少人把这张剧照放进日记本、铅笔盒珍藏起来,更有甚者还会拿出照片做亲吻状,以示爱慕,这可以解释为典型的“青春期躁动”!

我也不例外,私藏了一张老大哥们洗废了的残品照片,有两寸大小,下面有一块可能曝光了,黑乎乎的,但仍然视为珍宝,不时偷偷拿出来看看。从照片上看,阿诗玛戴着不知名的美丽缠头和少数民族银饰,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侧视远方,笑得那么纯情,让人不敢久视。初看时,我都感到脸在发烧,但又忍不住想要再看一眼,阿诗玛的魅力让我这个当时初一的学生感到了强烈的异性吸引,真不知道我是不是爱上了阿诗玛?也许这就是情窦初开吧?但那是一张照片啊。

我把照片藏在铅笔盒里带到学校,有机会就向几个哥们显摆,几个家伙也看的五迷三道的,时不时要求再看看。这在当时可是大逆不道,简直就是资产阶级思潮大泛滥,有个同学偶然看到我们鬼鬼祟祟地看美女剧照,就想报告,被哥儿几个拉下脸来恶狠狠地威胁了一通没敢行动,真告上去恐怕我们又要吃不了兜着走。后来临去干校时送给了一位哥儿们,不知他能够保存到哪年哪月?

至今我都觉得杨丽坤的那张大头像特别漂亮,比她在《五朵金花》里的样子要好看,就是上面那张。想想真可怜,一张现在再也不稀奇的剧照,当年居然能把我们搞得晕头转向,只能说明那个年代精神生活的贫乏。
                                                                                                                                                   ——写于2006年12月



[原创](八)初听《梁祝》  

2012-11-23 19:46:46|  分类: 拉住远去的记忆 |举报|字号 订阅
  
文革开始后,万马齐喑,各种文艺作品尽被打成封资修,可看可读的东西太少了,要想听到点好的音乐只能是偷偷摸摸,要像地下工作者一样才行,还要冒不少的风险。

有一次,几位大哥聊起《梁祝》,说是好听的不得了,我感到很奇怪,梁山伯与祝英台有什么好听的?记得文革前我家老奶奶最喜欢听这出越剧,咿咿呀呀不知唱些什么,一次为了看电影《梁山伯与祝英台》,带我跑了那么远去排了那么长时间的队,只看的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我是一点不知所云,稀里糊涂就回来了。如今大哥们吹得这么玄,这乐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真让人惦记。

后来终于有机会听到了这天籁之音一般的小提琴协奏曲《梁祝》,那是在一个姓王的哥们儿家,他家有“地道”,窗户关得严严的,门也倒锁上,就怕家长和外人闯进来。留声机打开,舒缓的长笛响起,极富江南特点的乐曲一下子抓住了我,随着音乐的起伏,我好像在音乐的旋律中一点点地看到了梁山伯与祝英台传奇而又缠绵凄美的故事,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音乐的魅力,我为乐曲的表现力折服了。当然这是现在的描述,在当时,只能用一个字表示:太好听了!

咣!咣!咣!有人用力敲门,吓得我们赶紧收拾家什,隐藏罪证,进来的是他爸爸,满脸狐疑地追问他儿子,干什么插着门?王哥们儿没敢撒谎,吱吱唔唔地说在听《梁祝》,他爹一听就火了,什么年代,你们还敢听这种东西?都赶快回家去,谁也不许对外说!大家赶紧乖乖溜回家去。后来听说哥们儿挨了一通臭训!想想也是,如果有人打小报告,那家长又该吃瓜捞了。可话又说回来,这唱片可是老爷子的,他要是不喜欢,那年月敢藏在家里吗?!

由此我对《梁祝》留下了无比美好的印象,至今我最欣赏的交响音乐还是《梁祝》(实话说,别的咱也听不太懂)。我收集了一大堆不同版本的《梁祝》,有俞丽娜的、盛中国的、吕思清的、还有白俄罗斯红军交响乐团的,另外还有改编的琵琶协奏曲、二胡协奏曲、萨克斯协奏曲等等,其中我最欣赏的要数吕思清拉的,这个上海鸭子颇有灵气,既有高超的技艺,又能还原体现作者对梁祝故事与江南璇妮风情的描述,相比之下,俞、盛二人的技艺则显得略逊一筹了。

闲暇时,一杯清茶,一曲《梁祝》,静静地听,静静地品,美啊…….

                                                                                                                                                     ——写于2006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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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2-11 01:57:19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九)夜窥苏联大使馆  

2012-11-23 19:53:25|  分类: 拉住远去的记忆 |举报|字号 订阅

写好后对标题用词犹豫不决,是用“夜奔”、“夜围”?还是“夜探”?好像都不准确,踌躇再三,暂用“夜窥”吧,还算比较符合当时行动的特点,就是好像有点贬义。

1969年3月间,中苏突然爆发边境冲突,局势迅速恶化,消息传开,全国人民在党中央的指挥下,义愤填膺,连日举行游行,到苏联大使馆前示威,宣示中国人民誓与苏修新沙皇帝国主义霸权血战到底的决心。

我当时已经就近升到北京五中上学,在东城区北新桥附近。在当时的环境下,学校的年级安排都是按照连队编排的,我记得我们初一的学生被编为5、6两个连,大约200多人,每连4个班,这下要叫“排”了,我在6连2排上学,全排40多个学生。平日里基本就是军训、学工、学农,没什么正经课上。

遇到这样的大事,学校立即紧跟形势,开始了积极的备战演练,从日常的队列训练升级到全天候的备战训练,每个人都根据住家位置编入了相应的联络小组,一有风吹草动,必须顺序通知下去,如碰到紧急事件,要求在半个小时之内全部到校集合完毕。

一天傍晚,突然有上家同学跑来通知:紧急集合,尽快到校!说完转身离去。我赶紧鹦鹉学舌般找到下家同学学说一番,然后拔腿向学校跑去。一路上见到很多同年级的学生都在奔向学校,有的还边跑边往胳膊上套红绣箍,大家气喘吁吁地跑进校门,只见已有100多人聚集在操场上,军宣队、工宣队的领导们一脸严肃站在队前,俨然将有重要事情发生。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全体师生集合完毕,除了找不到的都来了,以我们当时初中生的年龄,在北起交道口东街、东直门内大街一线,南到东四十条大街、张自忠路这么一个区域内,能够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集结完毕,不知按照军队的标准是否及格?

各连学生连长喊令整理好队伍,军宣队队长上前讲话:同学们:接上级指示,苏修亡我之心不死,今晚将在苏联大使馆举行特殊活动,上级要求我们火速赶往苏联大使馆外潜伏,严密监视苏修的一举一动!这是对我们战斗力的严峻考验,立即出发!

好家伙!在那个年代,一切活动都是带有战争气息的,全体同学立刻紧张起来,按照连排顺序,以急行军速度赶往苏联大使馆。苏联大使馆在东城区的东北角,占地很大,进东直门不远有路向北直通大使馆,从我们学校到那里有大约4、5站的距离,不是很远。我们没有去苏联大使馆的前门,而是沿着北新桥、雍和宫一直向北,到护城河后向东直插苏联大使馆的后背,在一片河提上停了下来。这时还是初春的夜晚,天已经黑了下来,队伍前面悄声传来命令,就地潜伏,监视对面的动向。我们沿着树根、草丛找地方三三两两的在河堤上趴下来,谁也不敢说话,眼睛都盯着对面的苏联大使馆。

对面的苏联大使馆里一片漆黑,围墙外有我们的哨兵在站岗,墙内是几座楼房,几乎都没有开灯,显得很神秘,也听不到什么声音。春寒料峭之时,趴在河堤上还是很冷的,但被不同寻常的气氛感染,每个人都紧张地顾不上这些了,不由想起了《打击侵略者》里张良们潜伏时的英雄形象。时间过去的很快,一个小时后,传来命令,解除警报,原路悄悄返回。没有遇到异常,心里有点遗憾。回校后领导宣布这是一场演习,主要是检测大家在紧急情况下的联络是否畅通,另外组织大家进行一下潜伏演练。虚惊一场。

掐指一算,时间正好过去了38年,弹指一挥间啊!想想挺有意思,当年那苏联大使馆里的人真不知作何感想?试想当时正处在敌我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前苏联人工作在敌方虎穴,白天外面示威浪潮一波又一波,晚上黑夜中还会有几百人悄没声儿的在墙外趴着,那神经必然是紧绷绷的。估计那时什么克格勃、陆战队的都得做好了准备,没灯的窗户中是否有拉开枪栓的枪口在对着我们也不得而知,他们肯定比我们紧张多了。

现在每次路过二环东北角的俄国大使馆时,想起当年的事情就好笑,搁现在,拉个几百人的队伍,晚上到人家大使馆外趴着,不招来外交抗议才怪!

                                                                                                                                                      ——写于2006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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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2-11 01:59:20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十)练 拳  

2012-11-23 19:59:31|  分类: 拉住远去的记忆 |举报|字号 订阅
  
写下这个标题自己都觉得好笑,怎么瞅着象闹义和拳似的,其实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文革期间,年轻人闲着难受,一些人就开始强身健体练块儿或搞些刺激性的运动,拳击就是其中一种。

岁数大的老哥们一定知道当年北京的红卫兵拳王罗兵,也许还有认识的,我等小字辈儿从未见过这位赫赫有名的人物,只听说过一些逸闻,据说当时打遍北京无敌手,对于他的一双铁拳内心充满着敬佩。

在北新桥一带儿,当时也有不少练拳的,其中五中就有一位好手,也姓罗,名字就不说了,外号“萝卜”,文革前在什刹海体校练击剑和拳击,个子不高,但很壮实,由于和我们院子里的大哥们是同学,因此有一阵常上我们院来玩儿。那是一个崇尚武力的时代,谁的拳头硬,谁就叫得响,有这样一位会功夫的人物来玩,自然吸引了不少我等之辈趋之若鹜。

平常我们啸聚的地方一般都在前后楼的大平台上,从几个单元门都可以上去,平坦坦的一片空场十分难得,尤其是家长们一般不会到上面来,显得更为隐秘。院里的老大们经常在这里侃社会上的武林逸事,萝卜就会结合自己的专业知识做出点评,萝卜很会侃,边说边带着动作,拳风呼啸,口沫横飞,讲得我们大眼瞪小眼,佩服得五体投地。

光说不练是假把式,讲到精彩处就有人激萝卜表演一下身手,萝卜也不含糊,脱下上衣,背心里显出强健的胸肌,双手虚置胸前,两腿前后摆开,做出拳击的基本姿势,只见他前后左右地跃进后退,左击右闪,显得异常灵活,每一次出拳都伴随着低沉的气声,嘿嘿声不绝于耳,尤其是他在上下忽悠的橡皮筋下频频做出的躲闪动作绝对专业,由不得我们不佩服。于是引起了老大们的极大兴趣,纷纷要求萝卜教他们练拳,萝卜慨然应诺。

几天后萝卜带来了几幅拳套,让大家试手。估计过去没几个人曾经带过正儿八经的拳击手套,这也太刺激了,马上就有几个大孩子带上拳套斗在了一起,一时间人影憧憧,拳脚相加,不时还传来被击中的哎呦声,只是被击中的部位不仅仅限于规定区域,对脑后、后背甚至下三路也时有冒犯,对抗者全然不顾也不知任何拳击规矩,只管一路打去。

精疲力竭后,大家开始听从萝卜的讲解,评价自然是:一群毫无教养的乌合之众,如要练习拳击还必须进行包括身体素质在内的一系列专业训练,随后讲述了练习的内容和步骤。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就看院里的大孩子们经常在一起跑步、练力量,练基本动作,我们这些小字辈也跟在后面嘻嘻哈哈的凑热闹,偶尔还能带上拳套抡一把。萝卜经常会过来指点一下,眼看着院里大哥们的拳术有了进步。

身上有了功夫,那是很难耐得住寂寞的,在萝卜的联系下,他们出去和北新桥街道上的什么人赛了一次拳,据说战绩不错,除了萝卜干净利落地干掉了对手,我们院里的XXX仗着身高臂长,也把对方的二把头生生杵得没脾气认了栽,当然也有倒霉蛋,一位老兄是捂着眼睛回来的,肿了好几天,说是让对方一拳打的眼前金花四溅输了该场。可惜这么精彩的拳赛我们不知道,是等到大哥们凯旋而归才知道的,懊悔了好几天。

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随着上山下乡开始,老大们随着时代的潮流四下里散去,陆续不见了踪影,我们也随后步尘而去,这一段拳史也静静地落入记忆深处,是不久前一次网上搜索勾起了回忆,在国家击剑运动项目的裁判名单中发现了萝卜的大名,他到底还是干起了他所钟爱的这一行。

                                                                                                                                              ——写于2007年1月



[原创](十一)顶上功夫——剃头  

2012-11-23 20:05:13|  分类: 拉住远去的记忆 |举报|字号 订阅
  
“虽是毫末技艺,却是顶上功夫”,据说这是旧时理发行业的经典对联。

离开部队大院前,剃头要上小卖部旁的理发室,5分钱一个头,跟削萝卜似的,嘁哩喀喳,一会儿工夫,几个青皮萝卜般的小盖儿头就理好了,一声呼啸,结伙遁去。

搬到城里后,要到街面上的理发铺里去修理脑袋,价钱平空涨了不少,一毛一次。价高手艺也好,挡布围好,老师傅手拿推子,稳稳开推,不夹毛,不扎脖子,时不时左右端详一下,一个头推下来,从无到有,平滑过渡,没有开沟缺垄的地方,虽说简单一个小平头,看着就是地道。剃完把头按在不知洗过几个人的脸盆里再涮上一遍,黑毛巾擦干,后脖拐上给上一巴掌,笑眯眯地说声:好了!瞅眼光就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老爹有钱,剃头去理发馆,有一年不知为何想起体验时尚,去了王府井的京城名字号——四联理发馆,吹烫刮理一番,尽享上海师傅的高明手艺,完事掏钱——五毛!回家摸着缺毛少发的秃头连呼不值,从此再没去过。

城里孩子也没钱,为了积攒几个钢蹦儿,经常自己剃头,塑料布一围,拿起邻家借来的推子就开练,拔毛儿划口儿那是最平常的事儿,一个头剃下来,惨叫声不绝,为了冰棍儿也只能忍了。你上我下,手潮戏弄加报复,换来又一阵痛苦的呻吟。如此往复经年,倒也练就了一副不错的顶上手艺,家里为此添置了专业家什:飞箭牌的手推、剪子加上胶木齿梳,外带专门裁减缝制的的确良围挡,邻居玩伴都成了我的服务对象,由此获得好人缘。最受益者非老爹莫属,从此只要我在身边,再也不用去理发店铺被人修理。

1969年冬随一号命令发配干校时,不忘带上理发家什,偶露身手后居然成了节假日不可或缺的节目,每每此时都有大人小孩找上门来,一通忙乎后,一块糖、几颗花生就是最好的酬劳。记得70年春节那天,短短一会儿功夫,竟创下连剃七头的个人最强纪录,一位两航起义的老工程师为了致谢,还为我泡了一杯白糖水,甜甜的滋味至今好像还在舌边。

家中的推、剪早已不用,偶尔打开,有些地方已经生锈,看到它们不由得会想起曾经的岁月,想起推、理之间的嬉笑,想起同伴之间的友谊,更想起父亲去世前的最后几次洗、理,那来自发、指间的触动早已成为无以继续的不尽思念。。。。。。。

                                                                                                                                                           ——写于2007年1月




[原创](十二)馋虫  

2012-11-23 20:17:08|  分类: 拉住远去的记忆 |举报|字号 订阅

现在的日子好过了,吃什么都不在乎,山珍海味吃在嘴里也没觉得怎样,想想小时候的日子,那真是吃嘛嘛香,估计文革前出生的大部分人都有体会。

小学一二年级时正是三年自然灾害刚过不久,物资匮乏,加上长身体,一天到晚馋得不行,就想找点什么好吃的。李军是我小学最要好的朋友,没上学时就天天混在一起,上学后又分到一个班里,一天到晚形影不离。我们偶然听大孩子说蚂蚱烧着吃特香,于是就动了心去抓蚂蚱。李军手很巧,还用半截纱窗做了一个笼子,上面用布缝了一个袖子一样的袋口,说是用来装蚂蚱。

出了大院西门向北一直走到公主坟,就在现在城乡贸易中心的位置,当时好像是北京卫戍区的地盘,那里有一大片麦子地, 在麦地当中有一个大土丘,上面长着一些伊利歪斜的小树和酸枣棵子,里面有很多小动物。

夏天的太阳很毒,晒得头皮疼,四周基本上看不到人影,唧鸟昆虫叫成一片,土丘上到处都是乱草树丛,不知藏着什么玩意儿在里面,说真的还真有点心虚,但为了口腹之欲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闯。人一进去,原本安居乐业的小东西们被惊得东蹦西跳,只见眼前不时有东西跳起掠过,我们发现这里的蚂蚱蝗虫特多,可能是罕有人至的原因,惊喜之余只管一路抓去,一个中午就抓到了半纱笼的战利品。

带着丰收的成果回到家中,捅开炉子,找来铁丝,我们急不可耐地开始了烧烤(当然这是现代用词),绿绿的大扁担勾长着一个尖脑袋,两条长腿夹着一个长身体,因为个子大首先献身,被我们穿在了铁丝上,火苗之上绿色的扁担勾迅速变黄变红变黑,慢慢冒烟发出了焦味,熟了!我抢着尝了一口,嗯,还真不错,挺香的!接下来,大蚂蚱、小蚂蚱、土蚂蚱、绿蚂蚱,不断地被我们放到了火上,烟熏火燎之下变成了我们的顶级美味,尤其是大个的土蚂蚱,好像身体里还含有油,烤得吱吱作响,吃起来那叫一个享受,至今也没有找到过那种口感。

从大院南边的铁丝网到铁道之间是一片菜地,在地垄瓜架之间,经常可以抓到青蛙,有时看不清楚,也会碰到癞蛤蟆,虽然不能吃,但也不放过它,把癞蛤蟆翻过来,用根小棍子在它的肚子上轻轻地敲,一边嘴里念叨着:气鼓气鼓,气到八月十五,八月十五杀猪,气得蛤蟆直哭。慢慢的就见癞蛤蟆的肚子真的逐渐鼓起来了,据说最后能给气爆了,反正我没见过。

回过头来说青蛙,那可是地道的好吃,去皮剁头,烤熟了蘸点酱油,哇,味仙肉多,美——  当然了,我们都是毛主席的好孩子,在知道青蛙、癞蛤蟆都是益虫之后,也就放弃了这一道菜。

粘唧鸟男孩儿都干过,洗一团面精绕在竹竿上,屏心息气,看准目标,利用竿头的晃动轻轻一点,黑亮的唧鸟立刻停止了啸叫挣扎在杆头。唧鸟可是优等美味,插在铁丝上经过简单烧烤就可以享用,揭开胸甲露出一丝丝雪白的精肉,那拇指大小的一块绝对是极品,味道好极了。

如果能够抓到麻雀,那是万万不能放过滴!当年称为四害公敌,吃掉还有功。麻雀的吃法最好先用酱油煨一会儿,等吃进味去后再烤,那时打着你的腮帮子都不会吐口!当然这是我后来在干校时总结的经验,儿时的烹调手法还停留在原始社会阶段。

天上飞的、地下跑的吃多了人就更馋了,有一天竟然想起吃蜻蜓,雨前蜻蜓低飞好抓,几只蜻蜓在手后我跑回家去,现在的技术已经高级了不少,不把物料直接与火接触,而是将炉盖烧热,把蜻蜓扔在上面灸烤,当年咱就懂铁板烧,看着蜻蜓逐渐由黄变红,口中的哈喇子也在不断地增多,估计熟到八九不离十,一口吞进,——呸!一股怪味不说,还没肉,彻底失望。估计吃过蜻蜓的人没有几个,象我这么馋的还不多见。

可能是小时候的印象颇佳,长大后对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基本照单全收,不加排斥,象后来大家都知道的油炸蝉蛹、油炸蝎子,南方的水蟑螂、竹虫、肉虫等等,在我看来都是天赐美味,来者不拒,可以细细品尝。有绿色环保同志可能会对我们当年残害益虫飞禽的行径持批评态度,咱只能悄悄嘀咕一句:那年头什么不吃啊!
                                                                                                                                               ——写于2007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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