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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英杰  蜗居上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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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8 09:19:0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aae584e01017zfp.html


蜗居上海的日子
——随王强探亲去上海的回忆

樊英杰

              谨以此文感谢王强当年的热情接待
              文中回忆和议论不准确不妥当之处敬请王强厚谅


那年是离开重庆到云南兵团的第6年,喋喋不休的各种学习批判后浪踩前浪没了没完,心已经有些木然不甘心就这样呆下去,渴望爱情却又不敢去谈,渴望挣脱又挣脱不了,苦闷中憋出一个冲动:老子要看看外面世界到上海北京走一趟。上海是我生命基因的来源地,沾沾老家的地气也算是游子寻根;北京是首都看看天安门也不枉自己是个中国人。颇有些前路迷茫后生苟延把好日子先过了再说的味道。正好九连文书王强到营部办事就跟他约好随他一道探亲到上海。
“一道探亲到上海”说来简单,那可是要吃住在王强家呀,行前,有上海知青告诉我,王强家很小很小,暗示恐有不便。那时思想简单一点也不为王强作想,管他愿不愿意,麻不麻烦,就这么一句话搞定。


1977年4月下旬我悄悄带上营部海鸥120相机和几卷天津产胶卷随王强启程,一路颠簸前行。玉溪午饭余暇,街面传来稀疏的锣鼓声,一小队人群欢呼着,近前方知雄文第五卷出版发行,对此没啥兴趣。途中下桂林住旅店三人间,一位年约50胖胖的干部模样旅客已在房间作读书状,知我俩是知青就慈爱加严肃地操江浙口音谆谆教导起来,指着五卷语重心长的要我们好好学习,坚持青年运动方向,安心扎根云云。说啥好呢,我俩无语,离他远点。
那时资讯不发达,桂林芦笛岩已开放,可我们就只知道七星岩。可能是初初游逛那天心情很好。七星岩景区游人不多,洞口既高又宽大,前有不规则石板铺就的宽敞平坝,在洞口拍照留影。七星岩顶上的山石像巨大书卷一页页分层斜立着,嶙峋光秃白森森一片草木不生,只是在倒立着的石缝间窜出几颗瘦瘦的带刺的灌木枝叶在徐徐山风吹拂下颤颤摇曳。沿着山路小径爬上光秃秃的最高峰,视野极度开阔,整个桂林城一览无余。人呐都有一个特性,登高望远俯视众生时就精神就豪迈,就觉得自己顶天立地的伟大。这样的场景很贴切王强的名字,触景抒情即兴吟诵出几段诗句,兴致高涨,怎么也得留个影,山顶就我们两人,只好将相机置于岩石上设为自拍,王强读书我靠后伸臂前指,“咔嚓”一声在七星岩山顶留下时代经典身影。往后旅途我俩的心绪就渐渐低沉,兴致再也没有高涨起来。
翌日游漓江。象鼻山处的水面上一溜排木棚平底船,棚在中间,船两头留有不宽的甲板,船舷两边是窄窄的过道,棚内一层薄木板垫底,两排长条木凳顺靠,游客相向而坐。一艘小火轮串带4、5只木棚船从象鼻山启程一路荡荡悠悠沿岸观水观景。印象最深是“书童看榜”“九马拦江”,之所以印象深是什么也没看明白,扬声器小喇叭指点津迷,众人躁动张望,我人傻横竖看不出哪是“书童”哪是“榜”,人家兴奋比划“一匹马两匹马”,我打望半天连一匹“马”也辨认不出,只看见一大壁花斑山岩突兀高耸地拦在江面上。王强形象思维比我强,看清了“书童”和“马”,不过“榜”上内容恐怕无人能看清。漓江水清潺缓波光秀丽,两岸山峦青黛翠竹隽秀,面对美景我俩也在船舷过道拍照留影。过一河湾滩处棚船搁浅,船底骨架抵着卵石“咕咕”地挣扎着,船工跳下在及膝盖深的水中使劲推船挪行。没记得吃午饭,抵拢阳朔码头已是下午3点时分,爬上长溜溜的石梯饿着肚子在阳朔县城没魂似地游荡,在阳朔公园的山峰小亭里看到陈毅在此亭拍摄的照片于是也学作陈毅姿势在石桌前留影。“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甲桂林”,旖旎山水风光却没激起我俩多大热情,也仅仅是来了看了而已。当晚住阳朔县革委会招待所。

    三
登车继续东行,由于是中途改签转车没有座位,我俩拎着旅行包奋力推挤歪斜着立在车厢过道,不知过了多久才坐下,到杭州已是隔日凌晨3点。下得火车四下昏黑只能在候车大厅傻呆,空荡荡的大厅静悄悄四壁空空竟无一张座椅,旅客寥寥散落在地上。困意深沉打坐不过,知青命贱,我俩索性卷伏在冰凉的水泥汀地上枕着旅行包睡去熬等天亮。没过多久即被冻醒,连打几个喷嚏,揉揉惺眼,上海牌手表指向凌晨4点半,起身摇晃到光亮处张望,天边一缕鱼肚白渐显,街道房屋隐隐在褪色的夜幕中朦胧轮廓,几辆赶早的自行车飘过,近处一家车站面馆升火,等了许久一碗阳春面热腾下肚顿时来了精神眼睛发亮,猛然发现什么,两人指着对方的脸大笑,王强眼里我邋遢之极,满身灰渍一张花脸,我眼里王强同样与乞丐无二,赶紧窜回候车大厅找水龙头捧水浇脸胡乱几把开光。
天渐亮,晨曦初照,早班公交车开行,宁静一夜的杭州城快速喧哗起来。
寄放好行李乘车来到西湖大码头已是人头攒动,美丽的西子湖波光粼粼,星星点点的小船飘荡在烟波水中,心境陡然明亮,可转眼即遭打击,待发的游船上几面鲜艳的团旗迎风招展,手风琴鸣响的欢快旋律在一群群少男少女青春洋溢的脸庞上流淌,明眼一看就知是共青团团日活动,我俩怔怔地望着,心里五味交集,转过头去不见为好。心绪翻腾,默默驾上一只小船闷声向湖心划去,湖心岛、断桥残雪、三潭印月,雷峰塔远眺,饿着肚子一番寡游,王强心绪不好懒得照相,无奈,我只好在苏堤跨虹桥上留下唯一的一张西湖照片,余下对景拍了几张空镜头。回程一半时又困又饿无力续划,两人收浆小歇,歪躺着仰望天空,迷糊中任凭小船随波飘荡。
打起精神来到灵隐寺,不凑巧,灵隐寺大殿维修围上一道栅栏谢绝参观,只好到对面小山坡看了看石龛佛像。袒胸露腹的笑佛处十数人排队登上照相,我俩也依次排队,笑佛背光半嵌在石壁上,下午5点光线弱,设定光圈5.6,快门1/15秒,俩人互拍,效果尚可。西湖美景最能陶醉心情,可我俩却是闷声少兴地逛了一整天。

    四
连夜又上火车向上海驶去,次日上午车到上海北站,踏上站台王强即刻绽放出归家的笑容,像换了人似的,兴奋地嚷着要到家门的弄堂口先吃两碗馄饨才爽。我也跟着激动,因我父亲就是上海人。        
出得站来,我俩裹进人流,没乘车,扛着旅行包兴高彩烈回家去。一条碎石小巷曲廻深展,路口果然有一小食店,王强兴奋着却忘了要先吃两碗馄饨解馋,我倒还记得只是不好提。那年月人们爱惜皮鞋在后跟钉上铁掌,“咯噔咯噔”的踢踏声不时在弄堂碎石路上清脆脆地回响,两边是高低不一的自建民房,砖混结构,穿斗夹壁,棚架木板各型建材五花八门,屋顶盖有筒瓦、板瓦、石棉瓦、甚或有压着砖头的塑料布,几片玻璃瓦夹在其间增加透光性。路沿门口多有炉灶、煤球、木盆、小凳放置,弄堂上方竹竿横空相互对伸,晾晒的衣物随风飘舞,不时还淅沥沥地滴下水来。窄窄的弄堂炉烟袅袅人声交织,人往人来充满浓浓的软软的棚户市井气息。碎石路蜿蜒曲廻,向前伸展,不时有更窄更小的岔道闪过。拐过一道弯,猛然看见一排男人傍若无人的对着墙撒尿,惊愕不已,更为称奇的是,居然有人拧过头来招呼贴身而过的路人聊话。我满脸不解地望着王强,王强讪笑,“这就是小便池,就这样,没什么奇怪的”。再看,小巷太窄,仅在尿槽两端贴根砌有小小的侧墙,实在容不下再立遮身的墙,撒尿人除了正面,其余身体均暴露在外,“那,我们也这样”,“当然”。
到家了,指着家门王强欢叫着,一扇木门紧闭,大铁锁把门。跨上路沿王强扑在门缝往里瞧了瞧,然后就像放学回家的学童熟练地在门边墙缝掏出钥匙,“吱呀”一声门开进得屋里,顺眼看去,一口大水缸,一架碗柜,一张八仙桌,一张中铁床三边抵墙横放,杂物家什散堆,房间估摸宽两米,进深不到五米,不足10平方。此时想起临行前有上海知青告诉我的那番话:王强家很小很小,当时真没在意,万没想到王强家竟如此简陋狭小,真是蜗居,似乎印证了“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的箴言,我内心极度惊诧脸上却装出很坦然,没有一句诧异的话。
王强妹妹安家在盐城,生小孩后母亲前去照顾,只有当中学教师的二哥在家。晚上二哥骑着自行车回来,亲热招呼,三人围着八仙桌摆谈至深夜。二哥白净清秀,瘦蘡身材,架着一副白边眼镜,温文尔雅,满身书卷气。二哥也曾是知青,在黑龙江兵团,早几年病退回上海谋得教师岗位。
房间狭小就一张床仨人怎么安睡?狐疑间,只见二哥从门角搬出一架短梯靠在门口天花板钻进一方洞不见了。哦——,阁楼,这就是流传中的上海棚户区小阁楼,我顿时醒悟。


   五
清晨,“淅淅唰唰”的捣鼓声把我从甜梦中唤醒,翻个身再睡,可那“唰唰”声此起彼伏延绵到大天光才消停。出门到台阶漱口,一幅从未见过的场景楞得我牙刷含在嘴里半天没动。嗨,壮观,弄堂台阶两边一溜顺斜放着色彩不一大小相近的坛型木桶,黑色、酱色、紫色、蓝色、朱红色斑斓一片,上面描着各型花卉,不少还用金线银线勾勒,非常光鲜漂亮。王强见我那怔怔憨样不屑地说了声:“马桶”。“啊,马——桶”,惊得我一时回不过神来,这上海的马桶可比重庆的陶土“尿罐”高级多了,简直就是博览会上的艺术品。
欣赏刚过难受的时候来了。尿急,急冲冲跑到来时看见的小便处排队,弄堂里熙熙攘攘人流不断,轮到我却怎么也解不出咧了半天最后干脆两眼一闭分成几节才完事。(夜里来过还顺利) 说来也怪,打此开头经历了窘迫后面几天就安坦放水,真应了重庆的一句俗话:走到哪个坡唱哪个歌。
看着二哥钻阁楼的情景很感兴趣,王强遂领我上去,短梯几乎是垂直立起靠着天花板的小方口,虽只有几步梯却太陡难爬,王强在下稳住我笨拙地爬上去,仰着头上爬首先看见的是屋顶,屋顶就是房顶,三角形人字架支撑桁条上铺瓦,阁楼空间就是一个等边三角形,边上立不起人,两头边坡靠桁条上各有一扇小窗户,顶上有玻璃瓦透光,感觉阁楼的面积比楼下大许多,木板铺面,缝隙透光,走上去发出“咚咚”空响似乎还有些软软的弹性引起微微震动。仔细打量,楼板深枣红色漆面,锃亮,新打的五斗橱、书桌、双人大床涂上蜡克漆光彩照人,一架缝纫机铺上纱巾充当床头柜。“这是二哥为自己准备的新房,正在努力添置家当”,王强指点着。 “有这么大的阁楼住算不错的了,许多人连阁楼也指望不上”, 望着王强,我理解但无语。
王强家狭小逼仄的蜗居陋况和巷居市井生活环境给我强力冲击留下深刻象,至今难忘。

   六
两天过,王强妹夫来接他到盐城去探望母亲和妹妹,王强两难,探亲就是见亲人理当该去,而空留我一人在家又觉不妥,很是纠结。我很干脆,“去,别管我”。这下可好,二哥正在热恋中每天很晚才回来,就我一人值守,我把王强家直当是自己家了,一日三餐在弄堂口小食店解决,四处游荡快哉乐乎。
悠哉很快被打破,一日下午在二哥预备的新房阁楼里寻着一本诗集内有张天民的《美丽的爱情》“年青的白杨/绿色的长椅/湖畔上并肩坐着我和你/我们双脚埋进青草窝/我们的影子映在明镜里……”,读着很感人于是伏在八仙桌上抄录,突然,吱嘎一声门开了,抬头一望,来人与我都楞了一下,随即同声发出:咦,怎么是你!来人是同连队的上海知青彭焕卿(坨子),他来找王强殊不知却撞上我,真是意外相逢,我高兴惨了。(还是叫坨子顺口),坨子要我到他家去耍,我求之不得,翻过一道围墙即是上海铁路货站,再穿过几道铁轨不远就到坨子家。坨子回家是因为父亲病故,正墙上还挂着遗像青纱,一本葬礼哀悼相册记录着他们一家人的悲伤。坨子家旁边就是另一上海知青向明祥的家,也去看了看。坨子留我吃晚饭,还见着了坨子在铁路上工作的妹妹。(真是有缘,返回农场时在昆明西山龙门又遇见坨子)
王强惦记着我,几天后匆匆赶回。

    七
“今晚看电影《爆炸》,罗马利亚的”。
一个王强家世交朋友特地来邀请,先在朋友家晚饭然后去看电影。王强本不愿去,看着我蠢蠢欲动的渴望也就答应了。
那是静安区一处有高大法国梧桐树环境安谧的小高层楼房,朋友家住其中一层,一条内走廊顶灯壁灯照明串着几间居室,内部结构明显残留着欧式风格,据说这是昔日上海滩有钱人的住宅,解放时畏惧新政权举家逃亡海外。我第一次走进如此气派的家居小楼,第一次看见宽大阳台,第一次看见卧室里的抽水马桶,在这幢小楼里我的第一次感观太多,真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开了眼界,生活原来可以这样。从王强家蜗居陋室到朋友家气派豪宅这反差强烈得使人悴不及防,难怪王强不愿意来。
下班后二哥急急赶到,入座开席,满满一桌人,菜肴丰盛,花生颗粒硕大还有从未见过的胖对虾。席间众人一再鼓噪要我讲讲重庆武斗的战斗场景,王强也鼓动我讲,推辞不过,于是双联海三七炮轰的震响,四联14.5高机平射直打时长长的火舌,坦克上街的轰鸣,把美味佳肴硬生生的染上武斗炮火的硝烟。
我还惦记着电影《爆炸》,追问王强,王强也无奈没有准信。几次焦急地看看主人,没反应,直到饭局结束主人压根就没提电影的事。回家路上二哥骑车先走,我问王强电影呢?王强摇摇头没话。

     八
“数清了吗?”,“太多,没法数”。
早就听说上海外滩江堤有一大景观——恋爱人群云集,挤挤密密人挨人。“去看看,是不是恁哥夸张哦”。晚上乘2路无轨电车来到外滩,真是不虚言,离江堤还老远路边绿化带的阴暗处团团簇簇的恋爱男女重三叠四,走进里边人多的得就像在集会,满满荡荡的昵燕男女把半人高的江堤拦墙遮得严严实实,双双恋人统一面朝浦东男靠男女靠女之间没有一丝缝隙,长长的江堤就是一堵人墙望不到边,场面蔚为壮观。“数数看有多少对”,我在前王强拖后,数了不到10米顿感沮丧,开始只顾着数江堤一面,走了几步扭头看另一面,傻眼了,两层绿化带的花圃台沿上插满了人,每走一步的横面上就有二三十对,没法数,也数不清,就连外白渡桥车过的震颤也止不住恋爱青年的热情,照样相偎在桥上。
外滩对面的浦东一片漆黑沉寂,没有一丝景观可看,然而,热恋中的男女观看的是亲爱的那双眼睛,那就是无与伦比的美景,他们十指相扣紧紧相依,甜蜜的吻升腾起新生活的美好憧憬。
不要问他们从哪里来,不要问他们为何不选他处,原因,我知道。

      九
我是带着寻根寻找父辈足迹寻找亲眷的强烈念头到上海,可是我不认识任何亲眷,亲眷也不认识我,之前作了一些准备,特意带上两封父亲的信和几张家庭合照。
王强热心带路帮我打听,在上海北京东路六岔路口一间建材商店的楼上顺利找到我大伯家。停在门口,王强上前帮着用上海话沟通,几番解释才搞明白始得入室,见着了大伯、大伯母、两个姐姐一个同年的妹妹。大伯已七十好几,干瘦老头,几十年来几乎没与我父亲通信,重庆的侄子今次找来令他意外不已,大伯坐在布躺椅上急忙戴上老花镜展开我父亲的信,看着那久违熟悉的字迹和照片大伯面色凄戚眼眶湿润,不停地用手捏抚着酸楚的鼻翼,看完缓缓放下,转过身拉着我的手盯着我仔细端详,似乎要从我身上看到我父亲的影子。大伯一鼓脑询问过去的人和事我都一一对答,大伯边听边点头,可能这时他才确认我真的是他远方的侄子。经过一番交谈我很快知道,当面的三个女娃分别是四姐高66届直接分配进工厂,下夜班正在家休息;五姐初67届贵州插队已病退回上海,进街道生产组;小妹与我同是初69届插队崇明农场,仍在与天斗其乐无穷。
次日晚应邀与王强到我大伯家晚餐,第一次见着用天然气,那蓝莹莹的灶火令我新奇。大伯母热情张罗着,菜上桌,小碟小碗精致而不丰盛,一小盘雪里蕻炒肉丝是我最爱,可那肉丝切得就像毛线样细,没搞头。王强和我努力压抑战天斗地的粗犷,斯文慢嚼边吃边聊,温馨的亲情弥漫饭桌,大伯和五姐一再向我表示感谢。我的大姐在贵阳,五姐体弱娇气在贵州修文山区插队事事艰难,我大姐心痛,指派我姐夫数次前往探望送去生活物资,时不时还接五姐到贵阳小住,正是我大姐的鼎力帮助才病退回上海,这件事我知道。我也向大伯一家致谢,1968年5月四川第二次武斗又起,我的五哥在成都读中专厌倦了血腥仇杀,脱离战斗队悄悄跑到上海,是大伯一家保护了两个多月。那时上海的工人纠察队和居委会的革命大妈整天带着红套套巡查来历不明的人,外地人是重点盯防对象,搞得我大伯家时时紧张。我这个五哥是享受父辈亲情最多的,受宠得很。住在武昌路的二姑妈得知紧要慢要始得接往,悉心照顾一月余。安徽蚌埠的小姑妈也连连叠信催促,上海亲眷又把我五哥送往蚌埠,直至大半年后四川武斗完全平息学校要分配时才放我五哥回成都。
饭余,大伯要我住下,就一间居室,宽倒是宽近30平米,可三个女娃在家,我一个毛头小伙住下诸多不便,于是婉拒,还是王强家蜗居安逸。
大伯在看我父亲信时的表情涌满思念,那瞬间,我强烈地感受到血浓于水的强大亲情,不管时空隔绝岁月流逝,不管兄弟间有多大的隔阂多大的误解,血脉亲情永远不可割裂,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啊。尽管我父亲孤悬重庆,尽管几十年误解不除少有音讯,尽管远隔千里相互间不认识,可急难时刻,血脉亲情使然亲眷们还是毅然出手相助,这就是我到上海寻根寻亲的自信和动因,时至今日,那份亲情大写的温煦依旧流淌心中。(九十年代末期我曾到上海匆匆找过,因信息陈旧寻找未果,以后几次到上海,有思念却未再行动)

                          十
到了要离开的时候,还没有好好逛逛上海,豫园是一定要去的。其实,我就是要去吃南翔小笼汤包,听父亲讲过,咬一小口轻轻一吮那鲜美汤汁充溢满口,安逸得很。进得豫园见围墙的脊背上飞腾一条巨龙,长长的围墙脊背就是长长的龙。湖心亭九曲桥上站满锻炼的老人,池面几朵依依睡莲,点春堂让人追忆小刀会。“不看了不看了,还是吃汤包去”。一路嚷着吃汤包,走进小店急催店家快上,热腾腾笼屉上桌,迫不及待一口下去烫得我猴叫,只晓得鲜美哪晓得汤水烫人,王强一边笑惨啰。
随即又去逛南京路看热闹,走累了就到大光明电影院看电影,放映大厅宽大高挑,天穹似的弧线大圆顶透出皇家气派,座位分两层恐有上千出头,看完电影出来已是万家灯火。
看了吃了还得买点啥,转到淮海路一家不大的商铺,狠狠心一下买了两条刀片华达呢料子裤子和一件的确良衬衣,单是一条裤子就要了60多元,心痛好久。

安了心要耍,下站奔北京。
再见了上海,再见了我的寻根之地。
站台上向王强和二哥握手告别,登上北去的列车,又开始游荡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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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赏桂林漓江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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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林七星岩山上看桂林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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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边是一队重庆知青孙仁贵,中间是本人,右边是九队上海知青彭焕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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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林七星岩山上看桂林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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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林七星岩景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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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林阳朔公园的山峰小亭学作陈毅姿势在石桌前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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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灵隐与佛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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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杭州灵隐后山的古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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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西湖苏堤跨虹桥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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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林七星岩山上与王强合影(下面是王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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