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万全 曾经在上海发生过的另一种“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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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在上海发生过的另一种“抄家”

　　　　　　　　　　　　　　　　·肖万全·

　　一提到“文革”，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的脑海里，马上会有“批斗”，“抄家”的深
刻印象。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上演了在古代封建社会发明的一幕幕摧残人性的“活剧”
2 z+ H, l5 {/ ?2 q* o: j9 c，１９６６年６－７月从北京刮起的这股风，很快漫延到全国各地，一些“高干”子弟带
的头，到这一年的８月，我在北京，还能看到堆在大街上和马路旁的抄家物资，随着运动
4 ]" c& u$ \7 t* l的发展，“批斗”，“抄家”的对象，从地富反坏右，转变到“革”人家命的人的头上了
- I$ D4 z& q4 H+ K，许多昨天的领导干部，今天被“批斗”，被“抄家”，对象的转化之快，令人眼花缭乱
，许多反映“文革”时期有关“抄家”的场景描述，在许多的著作，书籍，影视作品里都
1 ~# L3 l; p& W能找到，我今天也来谈当年的“抄家”，但它却是另一种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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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0 J* Z% j! W/ D: q) }* {　　大约在１９６６年９月的一天（时间太久了记不准确了），复旦大学附中高二（７）
: N0 S9 }0 Q0 k班的一群红卫兵来到建国西路６９５弄，靠近宛平路，对面是“衡山宾馆”。在这条弄堂
3 Y9 u1 {+ @4 ?) l  U2 G/ `里住着一对夫妻，他们就是来“抄”这对夫妻家的，这户人家丈夫叫陈传纲，“文革”前
是复旦大学党委副书记，副校长，后来调到市高等教育局任局长，据说，这个“调动”是
5 E8 _1 q8 l; u1 @0 a4 k. A有“名堂”的。不久前的一天晚上，陈不堪忍受，吃了８０多粒“安眠药”，永远离开了
人间，他是全国第一批在“文革”初期“自杀”的共产党的“高级”干部，现在在网络上
可以查到这份名单。他的妻子叫王汝琪，去年有一部重大历史题材的电视剧，里面有一个
  R0 H. o* v1 l6 ?镜头，周恩来对国民党“高官”王昆仑说，你的堂妹在延安很好，请你放心，周说的堂妹
0 y" q+ L' O( s% k  m( m$ a就是王汝琪。此时，王正被关在上海外国语学院附中的“牛棚”里，狂风暴雨还在后面。
这天的“抄家”现场，陈的儿子陈乐群也在，只见他好像在指挥“抄家”，那些红卫兵都
8 w6 I) x" M2 g3 r8 Z& l听他的，在他的指点下，什么箱子，衣服，线装书，日本军用指挥刀，名人字画，照片，
& ?7 o7 H, B0 \; E: p高跟皮鞋，等等，搬到停在楼下的卡车上，随后，他跟大家一起上了车，车子直接开到国
权路上的校园。大家七手八脚，把抄来的所有东西一一搬进高二（７）班的教室里，堆好
放好，还贴了不少“封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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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看到这里该明白了，原来，陈的儿子跟这些红卫兵是同学，在家庭遭受这般灾难
- _8 ~0 U/ Q3 J( F: G* p6 o! [之际，这帮同学毫不犹豫，出手相助，许多年后，大家戏称这次行动属于“保护”性“抄
家”。在这次行动之前，传说市高教局的“造反派”要去“抄”局长的家，我们闻风而动
- Y8 G0 |! D5 i+ l，抢先一步，让他们到时候什么也“抄”不到，看来，即使在阶级斗争如火如荼的岁月里
8 ]/ v0 L' {. w% ?% M, u$ m$ }7 \，人们没有淡化同学之间宝贵的友情，当然，用今天的话来说，这个同学中的“官二代”
肯定不像今天社会上的某些“官二代”，如果，平日里自以为高人一等，不跟同学们友好
相处，人家凭什么要冲出来帮这个忙呢。人有祸福旦夕，现在有些“官二代”，“富二代
”们，能从曾经在上海发生过的另一种“抄家”中“悟”出些什么道道来，这对你们今后
的人生道路也许是有益的。

6 F) P1 E' ]' e/ m; _1 V4 i　　我们这位同学的父母都是资格很老的老革命。１９３１年“九—八”　事变发生时，
4 A; M+ x! v9 R5 X) z上海有二千多大中学生组成“请愿团”，到南京要求国民政府抗日，行动的总指挥就是陈
传纲，他当时还是复旦大学法律系的学生。王汝琪是陈的同学，她是“新中国”第一部“
婚姻法”的执笔者。“四人帮”打倒后，她担任过司法部的顾问。１９４２年，在延安整
风时，他们夫妇俩不幸被打成“王实味反党”五人小集团，虽然是个“冤案”，毛主席也
说了话，但是，就不纠正。这就为他们在“文革”中的不幸埋下了“祸根”，大概到１９
7 N7 a6 M* ]  i1 y9 M& `, z0 {８２年才彻底“平反”。“文革”开始，为了发动群众，复旦党委把他“抛”出来，对造
成他的“悲剧”起了很大的作用，正因为此，“文革”结束以后，在陈传纲的追悼会上，
# s5 w' U! V: P/ N6 |, u& |! p; [5 [王汝琪把复旦大学党委书记杨西光送来的花圈“扔”了出去。这都是历史了。历史应该是
真实的东西。

7 A1 H/ ]) k! w4 f0 q2 r　　今天回忆这段历史，回过头来看，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到１９６７年３月，放在教
室里的贵重物品，名人名家字画，有历史价值的照片，在长达一年多的时间里，居然都完
6 P( I4 h' J2 J5 {+ X; y好无缺，完好无损，到“复课闹革命”的时候，教室要派用场了，终于自然而然“物”归
“原主”。以上讲的近半个世纪以前的事，绝对不是编造的天方夜谭，而是发生在上海，
在那个“动乱”年代里的一件真实的事情，而这件事又确确实实被“雪埋”了近４７年，
# |8 d0 D9 ~2 R8 r) E可惜，这些当年１７，１８岁的年轻人，已经进入老年了，否则，放在今天的话，复旦大
3 r! Z+ @# ^8 D) W学附中高二（７）班这个“群体”起码会被团市委评为另一种“见义勇为”先进集体。可
9 [; v7 w' B' c* m+ \* Z以相信，即使在当年，在轰轰烈烈“大革命”的烈火中，在上海还会有不少类似的故事，
只不过没有人把它说出来。

□　来源：微信号《备望》

7 j9 t+ O2 K1 g: g  f, khttp://museums.cnd.org/CR/ZK21/cr1097.gb.htm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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